江棲雪渾身血液瞬間凝固，機(jī)械地轉(zhuǎn)頭看向屏幕上那條刺目的直線。

醫(yī)生給江母蓋上了白布。

“抱歉，我們已經(jīng)盡力了?！?/p>

“節(jié)哀。”

“媽！”江棲雪跪倒在地，膝行到床前。她緩慢而艱難地捏住白布邊緣，一寸寸向上掀開，直到露出了那雙圓睜的眼。

死不瞑目。

在母親的眼中，江棲雪讀懂了太多未說完的牽掛。

喉嚨仿佛被什么死死掐住，只能發(fā)出低低的抽泣聲。她顫抖著手想要為母親闔上眼眸，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了母親滿臉。

“嘖，還真死了?！标憪偓帩M不在乎道。

江棲雪已顧不上她了。

她含淚摩挲著母親凹陷的眼瞼，抬手輕輕蓋住母親的雙眼。感受著掌心傳來睫毛僵硬的觸感，心像裂開了一道大口子。

“媽，我們很快就能團(tuán)聚了。”

她哽咽著將手拿開。

母親像是聽到了她的話，面容安詳。

江棲雪凝望著母親平和的睡顏，滿腔悲慟詭異地平靜下來。

她的指尖輕輕撫過母親斑白的鬢角。

快了，媽。

別怕。

這時(shí)，賀硯川收到消息趕了過來。

陸悅瑤臉上的漫不經(jīng)心立刻消失，楚楚可憐地?fù)涞剿膽牙铩?/p>

她抽噎著道：“阿姨勸姐姐不要再跟毒販組織有往來，可姐姐不聽。她說她要完成她爸爸的遺愿......”

“阿姨是被姐姐氣死的。”

“江棲雪！”賀硯川怒喝。

江棲雪置若罔聞，安靜地為母親擦拭血漬。

賀硯川大步上前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。

他的臉色沉得可怕：“你明明可以治好她！”

“這么多年，你看著她疾病纏身，現(xiàn)在還看著她死在你面前！”

“你寧愿用積分來讓自己不留疤！”

賀硯川盯著她露在外面的肌膚，那上面沒有任何藏獒撕咬的傷口。

他好像痛苦到了極點(diǎn)。

“連孩子和親媽都能舍棄。江棲雪，這世上到底有誰是你在乎的？”

“我真恨我自己！”賀硯川眼中幾乎要沁出血來。

他曾以為她是他的救贖，可她的靠近一開始就是蓄意為之。

她只在乎積分和名利。

他恨自己竟然到這一刻，還是深愛著眼前這個(gè)女人。

江棲雪抬眸，定定地望著他：“你的腿，是我治好的?！?/p>

“我沒有積分了?！?/p>

聞言，賀硯川眼里是掩飾不住的失望：“瑤瑤出國深造五年，就是為了幫我找到治療雙腿的辦法?！?/p>

“是她治好我的?！?/p>

賀硯川是在得知母親死訊后，精神恍惚之際意外察覺到江棲雪有系統(tǒng)的。她那時(shí)剛通過成功攻略他獲得了整整一個(gè)億的積分。

他聽到系統(tǒng)說積分能兌換學(xué)識(shí)、財(cái)富、美貌、名氣......還可以用來療傷。

她只用十個(gè)積分就快速根除了江母的頭疾。

想來治好他的腿要不了幾個(gè)積分。

可自從他命人殺了她爸后，他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便降至冰點(diǎn)。

她對(duì)他本就用心不良。

橫亙著血海深仇，江棲雪怎么可能愿意施舍一些積分來治療他的腿？

他也確實(shí)是在陸悅瑤的醫(yī)治下慢慢恢復(fù)行走能力的。

“如果這樣能讓姐姐好過的話，就當(dāng)是姐姐治好硯川的吧。”

“我沒關(guān)系的?！?/p>

陸悅瑤聽不懂什么“積分”，她靠在賀硯川懷里啜泣。

“硯川，我只想要讓你好起來。只要能陪在你的身邊，哪怕再無名無分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......”

“我都甘之如飴?！?/p>

賀硯川很是動(dòng)容。

十年了。

起初他把陸悅瑤留在身邊是為了試探江棲雪的心，最終害她蹉跎了歲月。就算沒有發(fā)生關(guān)系，可名聲已經(jīng)被他毀了。

除了他，又能嫁給誰呢？

他該重新開始一段感情，放下江棲雪這個(gè)喪心病狂到弒母殺子的女人了。

賀硯川抬手?jǐn)堊￡憪偓幍募?。他的目光鎖定在江棲雪身上。

她還是無動(dòng)于衷。

賀硯川失望透頂。

“我到現(xiàn)在才明白，誰才是真心對(duì)我的?！?/p>

“江棲雪，離婚吧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