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天亮的時候，虞初宜才睡了一小會兒。

她洗了把臉下樓。

王媽看到她蒼白的神色忍不住有些擔憂，隨即給她端來一杯熱牛奶。

方以芷這時候也剛好走下樓，脖子上隱約還能看見些許的吻痕。

仿佛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她昨天發(fā)生的事情。

虞初宜心里一屏，移開了自己的視線。

初宜姐，你怎么起這么早啊？”

虞初宜握著水杯的手微頓，沒回頭，也沒接話。

方以芷也沒在意，她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下，語氣帶著刻意的委屈：“我昨天晚上太累了，翻來覆去都沒怎么睡著，本來想著今天不吃早飯了，免得沒胃口。

她頓了頓，話鋒一轉，聲音里添了幾分嬌嗔：“可為川哥哥說擔心我餓壞了胃，非要讓我下來吃點，你說他是不是太緊張我了？”

話音剛落，樓梯口傳來腳步聲。

虞初宜下意識抬眼，視線撞進他的眼眸里，又猛地落在他頸側那片同樣明顯的吻痕。

她握著水杯的指節(jié)用力到泛白，喉嚨發(fā)緊，連呼吸都變得滯澀。

方以芷立刻站起身，快步走到江為川身邊，伸手輕輕挽住他的胳膊，仰頭看著他。

“為川哥哥，你看初宜姐是不是有點討厭我??？是不是還在怪我換了房間？”

虞初宜垂下眼，避開江為川的目光：“跟你沒關系，我只是身體不太舒服?！?/p>

江為川的目光落在虞初宜通紅的眼眶上，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，莫名的心疼涌了上來。

他張了張嘴，想問她哪里不舒服，是不是昨晚沒睡好。

可話到嘴邊，又想起昨天晚上她推開自己的事情。

心里多少有些不滿。

他抬手拍了拍方以芷的手背，聲音平穩(wěn)無波：“別多想，初宜不是那樣的人。

頓了頓，又補充道，“等會兒我讓人去給你定制禮服，我的生日宴會你不是一直很期待嗎？?！?/p>

方以芷立刻笑開了花，踮起腳尖在他手臂上輕輕靠了靠：“我就知道還是你最疼我了。”

虞初宜坐在餐桌旁，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，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。

她用力眨了眨眼，把快要溢出的眼淚逼回去，再也沒說一句話。

不一會兒，一堆精美的布料送上了門。

江為川眼神掃過那些五顏六色的布料，卻沒有停下腳步，反而對著門口的傭人吩咐：“去樓上虞小姐的房間，把她那塊墨藍色真絲布料取下來。”

傭人應了聲“是”，轉身快步上樓。

方以芷愣了一下，疑惑地問：“怎么不用這些布料??？”

江為川沒看她，目光落在虞初宜低垂的頭頂，聲音聽不出情緒：“那塊布料更適合晚宴?！?/p>

虞初宜的肩膀輕輕顫了一下。

她怎么會忘。

那時她和江為川一起去旅游。

碰到了一個老式的織布機，她曾開玩笑道：“誰要是肯耐著性子，專門為一個人織這么一匹布，肯定是真愛了?！?/p>

江為川當時只揉了揉她的頭發(fā)，沒接話。

可半個月后，他把這塊布遞到她面前時，掌心密密麻麻的水泡還沒消，紅得刺眼。

她抱著布料哭了好久，仰頭跟他說：“等我們結婚，我就穿這個布料做的禮服。”

江為川低頭蹭她的額頭，聲音帶著笑意：“這么想嫁給我？”

那些溫熱的記憶還在腦海里打轉，眼前的景象卻像一盆冷水，澆得她渾身發(fā)冷。

方以芷湊到布料前，指尖劃過布料表面，眼里滿是驚喜：“阿川，這布也太好看了吧！你從哪兒找來的？”

江為川的目光掠過虞初宜蒼白的臉，語氣平淡：“我親手織的?！?/p>

“真的嗎？”方以芷的聲音瞬間拔高，立刻攥住布料一角，“那我得好好挑個款式，肯定特別好看！”

虞初宜看著她雀躍的模樣，心口像被鈍器反復碾過，疼得她幾乎蜷起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