棋壇圣手蘇清璃大腦受損后，我受托在她身邊照顧了整整三年。

在她宣布復(fù)出那天，棋院上下都以為我們會修成正果。

我卻在休息室門外，聽到她對恩師吐露心聲。

“要是代價是嫁一個不愛的人，我寧愿沒復(fù)出?！?/p>

透過虛掩的門縫，我看見她正摩挲著一枚玉墜，神情冷漠。

我緩緩取下了手腕上她親手串的手鏈，放進口袋。

轉(zhuǎn)身給蘇母發(fā)去了一條簡訊。

【任務(wù)結(jié)束，我打算離開了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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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蘇清璃從休息室出來時，那枚玉墜已經(jīng)不見蹤影。

她看到走廊盡頭的我，眼神閃躲。

我率先開口，打破了僵局：

“棋院的幾位師兄弟來了，他們說你拿到了和日本九段選手的對局邀請，要為你慶祝?！?/p>

她冷淡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與我擦肩而過時，才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補了一句：

“這件事，我本打算晚點再告訴你的?！?/p>

我點了點頭，沒有說話。

如此重要的國際對局，對任何復(fù)出的棋手都是天大的喜事，她卻刻意對我隱瞞。

她是怕我借此機會，讓她兌現(xiàn)承諾吧。

我心底泛起一陣苦澀。

可當初，我的AI系統(tǒng)助她看清十九路棋盤，是她信誓旦旦：

“復(fù)出那天，我要告訴所有人我的未婚夫有多厲害?！?/p>

樓下棋室里，師兄們已經(jīng)等得有些不耐煩，開著玩笑。

“妹夫上去送個茶怎么就不下來了？清璃，別膩歪了，別把我們這些老家伙晾在這兒啊！”

蘇清璃快步下了樓。

“別胡說八道?！彼穆曇衾飵е黠@的不悅。

一位與她同期入段的師姐立刻笑嘻嘻地摟住她的肩膀。

“怎么能是胡說八道？你這次能復(fù)出，宋亦勛可是頭功一件！”

另一位師弟也跟著起哄：“就是就是！要是我有人陪著天天做康復(fù)訓(xùn)練，給我分析眼動數(shù)據(jù)，別說視空間忽略，就是瞎了我都能下贏AlphaGo！”

“到底什么時候辦喜酒啊？喜帖可得早點給我們發(fā)！”

大家笑鬧著，將她簇擁在中間，蘇清璃卻始終沒有接話。

喧鬧的棋室，漸漸安靜了下來。

我聽見蘇清璃清冷的聲音響起。

“我剛重返棋壇，根基未穩(wěn)，暫時還不想被棋盤之外的事情分心。”

一瞬間，所有人的目光，齊刷刷地落在了我臉上。

火辣辣的，讓我無處遁形。

我強撐著嘴角的弧度，開口問道：“那下完這場對局呢？等你拿回頭銜，就有時間了嗎？”

世界在那一刻突然安靜，我能聽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。

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個玩笑。

可只有我自己知道，問出這句話，已經(jīng)耗盡了我積攢的所有勇氣。

蘇清璃蹙起了眉，聲音陡然拔高：

“宋亦勛，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了重新坐回這棋盤前，付出了什么嗎？你就不能多體諒我一下，別在這種時候給我壓力嗎？”

一位師兄立刻出來打圓場，“都不容易，都不容易，清璃壓力也大，等贏了對局再說，不急不急。”

不過是多問了一句，她就當眾動怒了。

其實，她根本就沒打算給我一個未來。

蘇清璃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
三年前，她正值巔峰，手握國內(nèi)三大頭銜。

所有人都斷言，她將是下一個十年里統(tǒng)治世界棋壇圣手。

可在一場重要的交流活動中，她意外失足，頭部受到重創(chuàng)，在醫(yī)院昏迷了數(shù)周。

我當時只是一個負責采集對弈數(shù)據(jù)的實習生，每天跟著領(lǐng)導(dǎo)和前輩們?nèi)メt(yī)院探望她。

后來，當她被確診視空間忽略后，去看望她的人便越來越少。

蘇清璃的情緒糟糕到了極點。

她的大腦接收不到棋盤左半邊的信息，那181個交叉點在她眼中是一片漆黑。

一個連棋盤都看不全的棋手，職業(yè)生涯無異于被宣判了死刑。

就在那時，蘇清璃的母親找到了我。

她說，蘇清璃無法接受現(xiàn)實，甚至出現(xiàn)了自毀傾向。

她握著我的手，淚眼婆娑。

“宋先生，我知道你大學(xué)是研究AI輔助神經(jīng)康復(fù)的，以后每個月，我都會給你十萬研究經(jīng)費?！?/p>

“我只有一個請求，你多陪陪她，給她一點希望就好，別讓她覺得自己被世界拋棄了。”

我飛快地計算了一下，我一個剛畢業(yè)的學(xué)生，在任何一家AI公司都拿不到這么高的薪水。

反正都是做研究，為什么不圍繞著一個頂尖案例呢？

可我沒想到，這場陪伴，一晃就是三年。

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我從回憶中拽了回來。

是蘇清璃的手機。

她接起電話，原本不耐煩的聲線，立刻變得溫柔和緩。

掛了電話，她歉意地對她的師兄們說：“抱歉各位，改天我做東。林思遠被棋院的領(lǐng)導(dǎo)叫去應(yīng)酬了，那邊人多嘴雜，我得過去幫他解圍。”

她從始至終，都沒有再看我一眼。

抓起外套，行色匆匆地轉(zhuǎn)身出了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