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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1
佛子哄騙我圓房那晚,極盡柔情。
可我為他難產(chǎn)的當(dāng)天,他卻毫無人性的把我當(dāng)眾扔在父親面前。
“岳知府,你不是說妓子說話不可信嗎?現(xiàn)在你女兒被我污了身子,和花樓女子又有何異?”
“你可愿為她伸冤,你可愿信她的話?”
我父親氣得當(dāng)場病發(fā),倒地昏闕。
八年后再見佛子。
他是人人敬重的皇家住持,是當(dāng)今宰相的義弟。
我卻成了人盡可夫的低賤花樓女子。
可當(dāng)他真正看到我在賣笑的時候,像瘋了一樣,
寧可惹怒權(quán)貴,也要脫下一身袈裟,將我明媒正娶。
只可惜如今我,已不再是八年前那個單純善良的我。
01
滿是靡靡之音的花樓里,我腰肢輕旋,精準(zhǔn)撩撥來客心弦。
與向南音四目相對的瞬間。
呼吸一滯,嫻熟的舞步突然亂了節(jié)奏。
而他身旁,當(dāng)朝宰相李大人,正用如狼般的目光,在我身上游走。
龜奴適時諂媚:“李大人好眼力!清清姑娘不僅舞姿傾城,樣樣拔尖兒!更妙的是......”
龜奴猥瑣一笑,“聽說身子軟得像水,別有一番滋味呢!”
幾句話,撩撥得李大人面紅耳赤,連向身邊僧人致歉。
向南音面色鐵青:
“大人言重。此等女子,在貧僧眼中,不過紅粉骷髏,穢濁糞土,何足污我佛門清目?”
穢濁糞土......
一瞬間,胸口痛得無法呼吸。
嫌我臟嗎?我有今天,還不是拜你所賜!
那年,我不堪繼母苛待,逃到山間生母墳前痛哭。
淚眼朦朧間,一方素帕遞來,向南音青衫僧衣,眉目如畫。
自那日后,我日日禮佛,眼中卻再無佛祖,只有他。
寧可被父親鞭打到遍體鱗傷,也要和他生死相許。
可他呢?像拖拽一件垃圾,將難產(chǎn)的我,拋到了父親面前!
向南音,既然你嫌我臟,那就好好看看:
我是如何讓這滿座權(quán)貴,為我瘋魔!
舞,跳得更魅!更妖!更放浪!
果然,李大人被我迷得神魂顛倒,連連撫掌。
而一旁的向南音,臉色陰沉得可怕。
捻動佛珠的手指用力到骨節(jié)泛白。
一曲終了,滿堂喝彩。
最終,李大人以三百兩的“高價”,拍下了這一夜。
隔著闌珊的燈火,我清晰地看到:
向南音雙眼緊閉,額角青筋暴跳。
手中的念珠越轉(zhuǎn)越快,幾乎要擦出火星!
心中不禁涌上一絲快意。
“謝大人垂憐?!?/p>
我嫵媚地對著李大人盈盈一福。
眼角余光卻瞥見向南音手中的佛珠,“啪”地一聲,線斷珠落,散了一地。
浴房里,熱氣氤氳。
鴇母將一張百兩銀票塞進(jìn)我手里:
“清清啊,最近你來的次數(shù)是越來越少了,不趁著現(xiàn)在多撈點傍身,等人老珠黃了,誰還稀罕?”
“清清明白......只是甜甜近來咳得厲害......”
“唉,你那丫頭就是個填不滿的藥罐子!今晚這位李大人,你可要抓住,哄他收你做房侍妾,還有個出路?!?/p>
我順從地點點頭。為了女兒能活下去,尊重?廉恥?早就成了奢望。
然而,剛轉(zhuǎn)過回廊,向南音一雙大手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!
八年了!這具被他親手推入泥沼的身體,竟可恥地傳來一陣酥軟!
“岳凝香!你就這么賤?!為了三百兩銀子,就能把自己賣給那老匹夫,做他胯下的玩寵?!”
我聞言心中一陣抽痛:
“法師,您錯了?!?/p>
“賣身錢,我只能拿到三成。所以,一百兩我就可以,五十兩也可以,三十兩也可以,甚至......二十兩也可以?!?/p>
“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!跟我走!離開這里!”
“跟你走?好啊”我揚起頭,咬碎銀牙:“給我錢!誰給錢我就跟誰走,不過,法師不怕再次破戒嗎?”
話音未落,我忽然聞到他身上有滔天的醋味。
真可笑,你有什么資格吃我的醋?!
驀地,一個報復(fù)的念頭涌上來。
我勾起嘴角,挑釁地看著他:
“向南音......你不是恨我嗎?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受辱嗎?”
我微微側(cè)頭,目光移向旁邊那間空茶室。
“有本事,你一會兒就站在隔壁,好好聽著!”
“聽聽你恨之入骨的女人,是如何在你最鄙夷的煙花之地,婉轉(zhuǎn)承歡!”
一進(jìn)門,李大人的目光就死死的落在我身上。
我忍著惡心,每一次觸碰都發(fā)出柔媚入骨的聲音......
腦海中想的全是向南音在門外惱怒心碎的樣子。。
而一墻之隔,向南音引以為傲的定力,正在我刻意制造的“靡靡之音”中被寸寸凌遲!
02
宰相李大人顯然對昨夜非常滿意。
不僅賞賜很多首飾,還將我打橫抱扔回錦榻,意欲再來。
我軟語嬌嗔,推說腰肢酸軟,求大人憐惜。
李大人這才離去。
踏入浴房,我將整桶滾燙的水澆在身上,
發(fā)了瘋似的搓洗著身體!頸側(cè)、肩頭、腰腹、腿間......
所有被觸碰過的地方,疼痛泛紅。
恍恍惚惚中,我又想起昨夜。
他氣急敗壞地將我按在墻上:
“岳凝香!你知不知道你現(xiàn)在這副樣子有多惡心?放著好好的知府千金不做,偏要在這煙花之地搔首弄姿,風(fēng)騒孟浪!”
“惡心?巧了,法師是出家人,怎知我在床笫之上,是何等姿態(tài)?倒要請教法師,怎樣才叫風(fēng)騒?怎樣才算孟浪呢?”
看著他臉上青白交錯的樣子,那一刻,我心底竟升起一絲扭曲的快意。
可快意過后呢?是無盡的空虛和自我厭棄。
還未出嫁,我就將清白交給了向南音,毀了與侯府世子的聯(lián)姻。
侯爺懷恨在心,轉(zhuǎn)而扶持父親的政敵。
政敵借機上臺后,日日彈劾我父。
父親整日提心吊膽,沒有一天好日子過。
而我也因此成了父親和繼母的發(fā)泄憤怒對象。
繼母將我趕出門時,父親帶著幼弟就在一旁冷眼旁觀。
我輕笑,為了女兒,再賤,再被人戳脊梁骨,也值了。
待我走出花樓時,已是日上三竿。
不想一出門,竟又撞上向南音那雙發(fā)紅的眼。
我無視他,徑直走去。
誰知這時,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個悍婦。
不待我看清,便對著我的頭臉一頓鋪天蓋地的毆打。
身子被打得癱軟之際,那悍婦竟然抬手要搶我的荷包。
她見我不給,一腳把我踹到地上,又是一陣拳打腳踢。
我這才從她的污言穢語中理清楚:
她是前夜王員外的夫人,因不滿老爺在外偷歡,所以才跑到我這里伺機報復(fù),一個勁要我把錢吐出來。
對這種事,我早已見怪不怪,大不了悶著聲被她打一頓,我又不是沒經(jīng)歷過。
沒想到這一次,我倒小看了劉員外這位夫人。
她不僅是來打人泄憤的,她還帶了一把匕首。
頃刻之間,刀尖直抵我的胸口,眼看我就要殞命于此。
這時那個清冷佛子的聲音,再次響徹街頭。
“這位施主,請住手,這位女子已犯了淫邪,將來自有她的業(yè)報地獄,若你此刻要她性命,那下地獄的就是你了,當(dāng)真值得嗎?”
那婦女聽了面色一震,這才住手。
而此時已經(jīng)有人把他認(rèn)了出來:
“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皇家住持,當(dāng)朝宰相的義弟嗎?”
那婦女聽了一改兇悍神色,當(dāng)即下跪叩謝:“感謝法師不吝賜教,讓信女遠(yuǎn)離苦海?!?/p>
人群漸漸散去,我渾身疼痛,狼狽地起身。
向南音此刻卻又叫住我,滿臉慍色:“你就這么走了?”
旁邊人也跟著起哄:“果然是個恬不知恥的妓子,法師救了你,竟然一句感謝也不說?!?/p>
我冷笑:
“我不走去哪?我已犯了邪淫,將來是要下地獄的,難道法師要跟我一起下地獄嗎?”
向南音神色微動,顯然戳中了他的心窩子。
是啊,云霧山上的輾轉(zhuǎn)相擁,躍動燭火旁的一生一世。
我不信他真的能忘。
若不是有人在場,我真想問問:
向南音,八年前云霧山上,我們之間算不算邪淫?算不算業(yè)報?是不是要一起下地獄?
03
旁邊的人不依不饒,非要我給高僧叩首謝恩。
片刻后,我千嬌百媚地向眼前的“高僧”行了一個禮:
“小女子是要好好感謝高僧出手相救,可惜高僧是出家人,不然小女子甘愿侍奉高僧幾夜。高僧,您什么時候想破戒,自來找小女子,小女子隨時奉陪,保證讓你極樂登仙?!?/p>
我輕蔑地看了他一眼,轉(zhuǎn)身離去:
誰都可以說我不要臉。
但向南音,你沒有資格。
推開熟悉的木門,甜甜已經(jīng)在王嬸的安撫下睡著了。
我看著甜甜粉雕玉琢的小臉蛋,心中說不盡的愛憐和滿足。
倒是王嬸見了我臉上的傷,一聲驚呼:岳姑娘,又挨打了?
我禁不住紅了眼圈,“不礙事,不疼?!?/p>
王嬸也是個苦命人,收留了我們母女八年。
就這一套房子,前幾天被二十年沒見的逆子輸?shù)袅恕?/p>
追債人放話,只給十天寬限,還不上就收房。
次日,我懷揣著碎銀,哀求催債人,希望能減免利息。
沒想到那群人,都是好色之徒。
一進(jìn)門就按我按長桌上,動手動腳。
“只要你把爺和兄弟們伺候舒坦了,利息好商量!”
我猛地翻身滾下桌子,跪倒在地:“大爺!求您高抬貴手!銀子我一定會還!求您......”
“放過你?裝什么貞潔烈婦?你什么花樣沒玩過?陪爺幾個樂呵樂呵,怎么了?”
無奈,我只得一邊裝著極情愿的樣子,一邊趁對方不注意,猛地撞開虛掩的木門,沒命地逃了出去!
人來人往的大街上,我驚魂未定,失魂落魄。
路過醫(yī)館,才想起今日又要給甜甜拿藥。
誰知到了醫(yī)館,才發(fā)現(xiàn)錢沒有帶夠。
我請求大夫能先把藥抓給我,誰知,那大夫聽說我前日在街上褻瀆高僧的傳聞。
竟然直接出言諷刺:
“錢不夠了就再去賣,賣夠了再來買藥。竟然不要臉到連圣僧都敢引誘,我看你是被男人睡昏了頭。”
我一言不發(fā),為了甜甜我可以忍下一切羞辱。
誰知有些聽說過我的人,此刻又開始議論紛紛。
“你聽說沒,她是原來是錦州知府大人的千金,和佛子私通,這才被趕出來。”
“喲,怨不得她褻瀆高僧,原來她就好這口啊,真是個妖女?!?/p>
“聽說她那個多病的女兒,就是跟佛子的私生女,哎呀,報應(yīng)啊?!?/p>
我木木地往前走,只想趕緊逃離這一切。
沒想到步履匆匆,竟又和向南音撞個滿懷。
顯然剛才的話,向南音都聽見了。
臉色鐵青地問我:
“他們說的話都是真的?你爹把你趕出來?你我之間還有個女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