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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翌日,我渡過奈何橋流入人間時(shí),正逢孟衍大婚。
黎國公府張燈結(jié)彩,人人皆賀黎國公世子孟衍與南華郡主江妙音之喜。
那正忙著吹拉彈唱的太樂署,琴阮笙笛俱全,獨(dú)獨(dú)少了琵琶。
原來,他也知道心虛。
我曾是潯陽江畔的琵琶女,最喜撥弄那曲《長命女》。
久而久之,它也成了我的名字。
可自從遇見了他,這支曲便成了他的獨(dú)屬。
任客人如何拋金擲銀,我也從未再獻(xiàn)藝。
兩年間,我日日彈到十指滲血,只為供孟衍念書。
四面漏風(fēng)的破草屋好冷,我卻堅(jiān)信,好日子定在后頭。
放榜那日,我已足足餓了三天,可上面沒有他的名字,我不怨他。
“長命,此生太苦,食不果腹,衣不蔽體,亦功不成名不就,我倦了?!?/p>
他最后一次吻我,迎著冰冷的山風(fēng)。
“同死便可同生,下一世,我們再相愛。”
殉情崖邊,我再彈一曲《長命女》,將手中琵琶摔作兩截,以彰赴死決心。
“愿來生,天地一虛舟,何處不自由?!?/p>
敬自由,敬新生。
我流著淚,毫不猶豫地跳下萬丈高崖,在黃泉路口徘徊三年之久。
可他沒有來。
他忙著在金雕玉砌的華府里,哄金尊玉貴的南華郡主開心。
我低頭看向我?guī)捉该鞯幕贶|,苦笑一聲。
落得今日的下場,我不甘。
可我不要他的回心轉(zhuǎn)意,更不需要他的悔不當(dāng)初。
我要的是公平,是善惡有報(bào),是殺人償命。
閻王允我留在人世三封信。
這第一封,我便寫給了孟衍的死對頭孟宗,黎國公府次子。
隨后,我邁入喜堂,隔著燭臺的光亮,吹了第一陣風(fēng)。
一拜天地,喜燭應(yīng)聲而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