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云錚看都未看那凋落的花瓣，只低頭溫聲安撫她：“一枝花罷了，有什么值得不高興？你也是好心?！?/p>

他抬眼看向我，眉頭蹙起，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責(zé)備：“柔兒身子弱，心思又單純，不過是想與你親近，你何必給她臉色看？”

我看著他那副全然護衛(wèi)的姿態(tài)，仿佛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。

我冷笑一聲道：“我并未說什么，倒是柔兒妹妹一進門就說個沒完了。”

柳柔兒像是被我的冷淡刺傷，眼淚欲落不落。

她扯著蕭云錚的袖子低語：“夫君別怪姐姐，定是柔兒不會說話，惹姐姐煩心了......我原想著姐姐終日一人，無人說話，才特來相伴，是我太不知趣了......”

蕭云錚立刻將她摟緊，語氣愈發(fā)憐惜：“你這般為她著想，她卻不領(lǐng)情，日后不必再來這冷臉貼熱屁股?！?/p>

他冷冷瞥我一眼，滿是厭棄：“你既不愿與人來往，便自個兒待著，莫要辜負柔兒一片善心?！?/p>

柳柔兒在他懷里乖巧點頭，趁他轉(zhuǎn)頭的間隙，飛快地側(cè)過臉，對我勾起一抹極淺卻無比清晰的冷笑，眼中盡是得意與挑釁。

她依偎著蕭云錚作勢要離開，寬大的衣袖似無意般拂過桌案。

“哐當(dāng)！”一聲脆響！

那只母親留下的白玉瓷瓶被袖擺帶倒，摔在地上，瞬間四分五裂，碎片和清水梅花濺了一地。

柳柔兒驚叫一聲，花容失色，猛地躲到蕭云錚身后，聲音帶著哭腔：“夫君！我......我不是有意的......這瓶子......”

蕭云錚看都未看地上那堆碎片，只急忙將瑟瑟發(fā)抖的她緊緊護在懷里，扭頭對我厲聲斥道。

“蘇曉意！你明知道柔兒膽小，還把這些易碎的東西擺在明面上！存心想嚇唬她嗎？差點傷著她！以后你這屋里不許再擺這些沒用的玩意兒！”

他的斥責(zé)聲在空曠的屋里顯得格外刺耳。

說完，他便不再看我，摟著仍在低聲啜泣的柳柔兒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小翠早已紅了眼眶，蹲下身，顫抖著手去拾那些碎片，聲音哽咽：“小姐，這是夫人唯一留給您的念想了......”

我站在原地，一動不動地看著地上狼藉的碎片和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的白梅，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，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
只有垂在身側(cè)的手緩緩攥緊，刻出生疼的印子。

窗外寒風(fēng)卷過，送來他們漸行漸遠的對話聲。

柳柔兒的嗓音又軟又甜，哪還有半分哭腔：“夫君待我真好......”

蕭云錚的回應(yīng)帶著寵溺的笑意，清晰傳來：“不待你好，還能待誰好？”

冷風(fēng)毫無阻攔地灌入屋內(nèi)，吹散了殘留的梅香，只剩下滿室刺骨的冰涼。

這個冬日，比以往任何一個冬日都要寒冷。

這日，柳柔兒來得比平時稍早了些。

她發(fā)間別著蕭云錚新贈的步搖，走起路來叮當(dāng)作響。

我坐在廳中用一盞清粥。她徑直走來，瞥了一眼桌上的早膳，忽然用絹子掩了口鼻，蹙眉嬌聲道：“姐姐這屋里......是什么味兒呀？”

她聲音不大，卻足夠讓周圍侍立的丫鬟仆婦都聽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