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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九十八。”
“九十九。”
“一百?!?/p>
“報告公主,行刑完畢!”
長陽公主滿意點頭,一腳踩碎腳邊的葡萄。
她微微彎腰居高臨下湊近面無血色的安予,吐氣如蘭:“安副將,這顆果子,賞你了!多虧你,靖瀾才會如此花樣多又嘴甜,本宮實在很滿意!”
安予下唇早被自己咬出一排牙印,她舔舐著唇齒間的血跡,眸光落在長陽公主腰間的那只手上。
青筋交錯,骨節(jié)分明。
那是在戰(zhàn)場上殺敵無數(shù)的利刃,是在沙盤中指點江山的令杖,如今,在大黎公主的口中,他卻僅僅只是巫山云雨的好手。
她喉頭一哽,猝然嘔出一口血來。
蕭靖瀾冷眼看著她:“你既心疼將士,往后軍營所有衛(wèi)生,便由你一人打掃”。
安予指尖顫抖,地上已經(jīng)碾成泥的葡萄,像極了此刻的她,外衣破碎,血肉模糊,那顆滿腔熱忱的心,被碾得面目全非。
長陽公主輕笑道:“舔干凈,本宮見不得垃圾?!?/p>
安予自喉嚨里擠出兩聲苦笑,她抓起地上的碎葡萄雙手塞進(jìn)嘴里,目光冰冷面無表情的盯著長陽公主,嘴里分不清是葡萄汁水還是自己的血,又腥又甜。
不過是沾了些塵土的鮮果,又怎么算得上垃圾?
只有易變的人心,善移的情感,還有視而不見的付出,才是最該扔掉的垃圾!
安予不知何時回的營帳,醒來時已是晚上,只有一豆孤燈陪著她。
衣衫早已與干涸的血一起黏在傷口上。
她咬牙緩緩撕下一片,傷口再次崩裂,血珠一顆一顆往外冒,痛得她痙攣不止。
她手持藥瓶高舉過肩,胡亂倒在后背看不見的傷口上。
她疼得齜牙咧嘴,隔壁營帳卻傳來絲竹之聲,唱的是靡靡之音。
四周巡邏的將士開始駐足圍觀映在營帳上的妖嬈的舞姿。
這是皇宮來的舞姬,常年駐守邊疆的將士從未見過。
安予喝到:“巡邏軍!不可分心!”
將士們雖心有不甘,卻也仍舊一步三回頭的繼續(xù)巡邏。
“留步!”
長陽公主的聲音傳來,舞姬和樂手跟在她身后緩緩出來。
“諸位替我黎國出生入死,我長陽不勝感激,今日,本宮與諸將士同樂!”
侍女迅速在地上鋪滿紅綢,一只巨大的戰(zhàn)鼓立在中央,舞姬在上面翩翩起舞。
蕭靖瀾坐在長陽公主身邊手執(zhí)酒杯,不知在思索什么。
長陽公主軟軟伏在他懷里:
“聽聞安副將的劍舞一絕,本宮可有這個榮幸一觀?”
安予盯著映在帳簾上蕭靖瀾的影子,她緩緩道:
“將軍,巡防不可松懈?!?/p>
蕭靖瀾搖晃的酒杯一頓,便聽得長陽公主怒喝:
“放肆!本宮犒賞三軍,輪得到你一個外人置喙?”
安予冷冷開口:“蕭將軍!事關(guān)數(shù)萬將士性命,軍令豈可說廢就廢?”
長陽公主怒極:“來人!把她給我拉出來!”
安予被幾個侍衛(wèi)強行架上戰(zhàn)鼓,長陽公主冷笑道:
“跳!這便是軍令!”
安予眼神悲涼:
“蕭將軍,這就是你拯救黎國于水深火熱的軍營嗎?”
蕭靖瀾面色漸漸冷下來:“安副將,看來是本將給你的特權(quán)太多了?!?/p>
他眼中的狠戾令安予心驚。
特權(quán)嗎?三年以來,她一直以保衛(wèi)大黎為己任,與他出生入死,助他收攏人心,一步一步從蕭老太爺?shù)母睂㈤_始,做到現(xiàn)在人人信服的蕭家軍主將。
她得過的最大優(yōu)待,不過是以女子之身伴他常駐軍營,深夜之時,與他抵死纏綿。
僅此而已。
而這些,也在長陽公主出現(xiàn)后,再也不屬于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