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我發(fā)了高燒，渾身滾燙，意識模糊。

爸爸陳峰請了假在家照顧我，給我喂藥，給我擦拭身體。

他看著我，滿眼都是愧疚和心疼。

“小安，對不起，爸爸不該告訴你……”

我搖搖頭，虛弱地說：“不關(guān)爸爸的事......”

錯(cuò)的是我。

從我被哥哥推上岸的那一刻起，我就錯(cuò)了。

爸爸嘆了口氣，欲言又止。

房門被推開，媽媽趙蘭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東西走進(jìn)來。

她看都沒看我一眼，徑直對爸爸說：“你出去，我來喂她?！?/p>

爸爸愣了一下，不放心地說：“趙蘭，孩子病著呢？”

“病著也得吃東西?！?/p>

媽媽的語氣不容反駁。

爸爸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。

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媽媽兩個(gè)人。

媽媽把碗重重地放在床頭柜上，她冷冷地命令道。

“喝了它?！?/p>

我撐起身子，看著碗里散發(fā)著苦澀氣味的液體，那分明是祭祀用的符水。

我抬頭看她。

“這是什么？”

“給你贖罪的東西?！?/p>

她面無表情。

“你不是想贖罪嗎？喝了它，哥哥就能安息了?！?/p>

我看著她，從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、瘋狂的恨意。

這十幾年，她用各種方法折磨我，我從不屈服。

可這一次，我猶豫了。

如果喝下它，真的能讓哥哥安息，能讓她減少一點(diǎn)痛苦，我愿意。

我端起碗，沒有再問，仰頭一飲而盡。

那液體又苦又澀，還帶著一股泥土的腥氣，刮得我喉嚨生疼。

喝完后，我把空碗遞給她。

“我喝完了?！?/p>

她接過碗，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容。

“這就對了?！?/p>

“從今天起，你就不是陳安了，你是我們家的一條狗。”

“哥哥的東西，你沒資格再碰。”

“你得贖罪。”

說完，她轉(zhuǎn)身離開，留下我一個(gè)人在床上，胃里翻江倒海。

高燒和那碗不明液體，讓我昏睡了一整天。

等我再醒來時(shí)，天已經(jīng)黑了。

我掙扎著下床，想去倒杯水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哥哥的房門，被一把大鎖鎖住了。

那是我的禁地。

也是我過去十幾年，最喜歡挑戰(zhàn)的權(quán)威。

而現(xiàn)在，我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了。

我回到房間，看到地上，放著一碗白米飯和一碟咸菜。

我端起碗，默默跪在地上吃著。

這是我欠哥哥的，我心甘情愿。

夜里，我路過哥哥的房間時(shí)，鬼差神使的撬開了鎖。

書桌旁擺著哥哥的遺像。

相片上的哥哥笑容明媚。

我的目光被書桌上的筆記本吸引。

那是哥哥日記本。

看著哥哥的日記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蔓延開來。

原來……

突然，一盆冷水從我頭頂澆下。

刺骨的冰水瞬間浸透我的頭發(fā)和衣服，順著脖子流進(jìn)后背，我渾身一激靈。

我抬起頭，看到媽媽端著一個(gè)空盆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

“誰讓你的？”

“你骯臟的手，也配碰你哥哥的東西？”

她眼里的嫌惡，幾乎要將我刺穿。

“我……我只是想哥哥了。”

我狼狽地解釋。

“滾開！”

她一腳踹在我的肩膀上，我摔倒在地，水和灰塵糊了我一臉。

“你有什么資格想！”

“當(dāng)初怎么死的不是你！”

她拿出消毒水，對著哥哥的遺像，一遍又一遍地噴灑，好像上面沾染了什么臟東西。

爸爸聞聲從房間里出來，看到這一幕，急忙拉住她。

“趙蘭！你干什么！小安也是你的孩子?。　?/p>

“我沒有她這種又蠢又笨的孩子！”

媽媽甩開爸爸的手，指著我和爸爸罵道。

“姓陳的，你以為你又是什么好東西！”

“畜生不如的爹生了個(gè)殺人犯女兒，你們都該死！”

我的心，一點(diǎn)點(diǎn)沉下去。

原來，我的贖罪，在媽媽眼里，只是一種新的挑釁。

她只想讓我給哥哥償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