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紹安眉眼間滿是厭煩。

“蘇婉溪，不要再胡攪蠻纏了，我只是陳述了事實，你就不能接受了？”

我手指一緊，幾乎要將那份協(xié)議捏破。

“顧紹安！”

“爸現(xiàn)在在停尸房里，你連看都不去看一眼，就只想替張若瑤脫罪？”

他冷哼一聲：“人都死了還能怎樣？活人還要繼續(xù)生活?！?/p>

“我不可能為了一個糟老頭，讓瑤瑤傷心，把整個項目賠進去！”

我的眼淚“啪”地落在協(xié)議上，暈開墨色。

“你好好考慮考慮，盡快簽字！”

“我的時間很緊迫，沒時間因為這么點小事陪你鬧?！?/p>

顧紹安起身拿起外套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。

沒想到第二天一早，婆家人堵在我家門口。

大姑子帶頭，手里還攥著昨天那份協(xié)議，劈頭蓋臉對著我一通數(shù)落。

“婉溪，你就別再折騰了?！?/p>

“老頭子年紀大了，本來就活不長，你非得揪著不放，有什么意思？”

“紹安現(xiàn)在事業(yè)剛起步，要是因為這點破事被拖累，以后還怎么抬頭做人？”

三嬸陰陽怪氣的插嘴：“是啊，死都死了，還能指望為一個老人能賠多少錢？”

“嬸子可警告你，可別任性害了我們一家子。”

我心里一陣發(fā)涼，哽著聲音反問。

“在你們眼里，爸的死就只是一點‘破事’？”

大姑子立刻拔高了音量：“不然呢？蘇婉溪我告訴你，你別給臉不要臉！”

“我們顧家養(yǎng)了你這么多年，現(xiàn)在讓你為家里做點貢獻怎么了？”

“你爸死了，我們紹安還不是得管你一輩子？”

顧紹安也站在一旁，神色淡漠，連勸都不勸，甚至幫腔。

“她們說得沒錯，你別把所有人拖下水?！?/p>

婆家人七嘴八舌，你一言我一語，句句誅心。

我眼前發(fā)黑，只覺得渾身力氣被抽空。

“你們說得對，死人確實沒那么重要?！?/p>

我抬起眼，目光逐一掃過他們貪婪又涼薄的臉。

“重要的是，你們很快就會后悔?！?/p>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大姑子愣住了。

我不再理會，只吐出三個字。

“我不會簽?！?/p>

一句話，讓屋子里的空氣冷得徹骨。

顧紹安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。

他上前一步，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威脅。

“蘇婉溪，你會為你今天的決定付出代價的?！?/p>

說完，他帶著一大家子人，摔門而去。

夜深了，客廳里只剩我一個人。

桌上的協(xié)議被揉得皺巴巴。

我忍不住想起剛結婚那幾年。

那時候我們什么都沒有，連婚房都是租來的。

顧紹安急得夜里失眠，喝悶酒摔杯子，我只能偷偷流淚。

后來，是爸拿出全部積蓄，又把老宅抵押出去，才湊齊了創(chuàng)業(yè)的第一筆資金。

那筆錢，撐過了我們最難熬的三年。

是爸在背后，替我們扛下了所有冷嘲熱諷。

我還記得，第一次公司盈利，紹安抱著我笑得開心，說：“咱們以后一定要孝順爸?！?/p>

可如今，他卻能面不改色地說：“死人算什么，活人才重要?！?/p>

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，心口鈍痛到窒息。

正出神時，手機“叮”地震了一下。

我點開，整個人猛地僵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