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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1
被親生父母找到后，我開始了直播賣貨。
“一個小心心，我就和我媽親一下！不然我明天就離家出走，讓我爸媽再找我十年！”
所有人罵我消費大眾同情心。
可他們不知道。
我的生活費和直播數據掛鉤。
要么身敗名裂，要么現在去死。
我別無選擇。
1
直播間里，我浮夸地大笑著：
“來來來，大哥們刷個嘉年華，我就分享我是如何被找到的，不然就詛咒你們再也找不到孩子！”
彈幕罵聲一片，我媽坐在我身后直抹眼淚：
“囡囡別說了，你這樣大家還怎么信任我們尋親團??！”
我更加來勁，拿出洗衣液喊道：
“那好說，保家洗衣液，只要買，你家走丟的孩子明天就能找到！”
彈幕涌動的更加瘋狂：
“有沒有良心?。]完沒了的消費同情心是吧！”
“你這種賤人就應該死在大山里，找回來干嘛！”
最后，我強顏歡笑著下了播。
我媽看著后臺，點出十個一塊的鋼镚扔給我：“喏，你明天的生活費。”
鋼镚砸了我一臉，我彎下腰，小心翼翼地一個個撿起來。
大一開學時，警察告訴我，我的親生父母找到了我。
我本以為是幸福生活的開始，卻沒想到他們不僅哄騙走我所有的積蓄，還逼我直播帶貨掙錢。
“你也可以不直播，反正我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，你能活下去就走！”
我嘗試過反抗，可所有賺錢的門路全都被他們切斷。
甚至我去兼職，他們都會追到店門口說我要離家出走，找了我十年，我卻如此忘恩負義。
我只能頂著罵聲直播。
而直播數據和我的生活費緊緊掛鉤，一萬收益，給我十塊，每多一萬，多給三塊。
捏著那十個一元的鋼镚，我喃喃道：
“媽，能不能多給我十塊......我每天坐公交車都要四塊了......”
可我媽一口唾沫吐到了我臉上：
“媽的，我就說不是從小養(yǎng)大的養(yǎng)不熟，這還沒幾天就開始跟我算計錢了，將來不得算計我的棺材本啊！”
我爸更是一腳踹到我的胸口：
“賠錢貨！家里面的錢你還想惦記！這些年我們找你花了多少，現在不過收點利息，你就這樣！”
“給我滾出去！”
我被狠狠踹出了門，感受著胸口的悶痛，我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平常在學校我只敢吃醬油蘸饅頭。
可現在我剛剛開學，軍訓服，書本費，班費......哪一個不是錢，十塊錢甚至不夠零頭。
我絕望地拍打著門，可回應我的，只有父母的罵聲。
2
為了省錢，我徒步走回學校的路上，整個人幾乎虛脫了。
突然，手機彈出幾條消息。
是我親生父母這邊的家族群。
“翠華，不是我說你們，孩子找回來了就好，還整天開什么直播啊！許梓楠這孩子都被罵成什么樣了?！?/p>
緊接著是幾個親戚附和的聲音。
我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，或許......他們能幫助我！
我顫抖著手打出一段話：“求求大家?guī)蛶臀遥野謰屨f我不直播就不給我錢，我快要活不下去了！”
可我爸很快就發(fā)了個666的大紅包：“各位，別聽她胡說！”
“剛才直播的時候你們也看到了，我們非常不支持她這個行為！而且我們找了她十年?。≡趺瓷岬米屗苓@個罪！”
在紅包的加持下，我爸這段話瞬間贏得人心，
群里面對我一片聲討，我忍不住痛哭起來。
突然，我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。
是我媽：
“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！我們找了你十年，沒人會相信你說的！”
“既然你不想直播，我們也不逼你！以后一分錢我們都不會再給你！”
我看著這句話，恐懼潮水般涌來。
沒有錢......我該怎么活下去......
可回到宿舍之后，我的噩夢再次開啟。
舍友狠狠地把我的鋪蓋砸在我的臉上。
“我們宿舍不需要你這樣惡心的人！”
“欺騙社會公眾，消費大家的同情心，你知道有多少孩子因為你找不了嗎！”
她們你一言我一語，將我趕出了宿舍。
我抱著被子在宿舍樓外面打地鋪，我的錢根本不可能出去住，只能死皮賴臉地留在學校。
突然，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了下來。
我被凍得一個激靈，從地上跳了起來，對上一張滿是厭煩的臉。
“呦，這不是咱們學校的大網紅嗎？怎么躲在外面不進宿舍??？”
我認得他，周鳴軒，學校里面有名的富二代，據說家里有黑道的背景。
他有一個妹妹，剛出生就被人拐走了。
所以，他尤其討厭我。
看著我狼狽的樣子，他嗤笑一聲：“怎么，不是說不給嘉年華就離家出走嗎？怎么不跑??？”
聽著他的嘲諷，我再也忍不住，淚水像珠子一樣落下來。
周鳴軒厭煩地嘖了一聲。
“直播騙人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這么脆弱！”
而后轉身離去。
3
第二天，我沒有收到爸媽讓我回去直播的消息。
我餓得沒有辦法，在外面游蕩，突然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街頭采訪......”
對面在看清楚我的臉時驚呼一聲：“大網紅許梓楠?。 ?/p>
我躲避著攝像頭，他卻一把拽住我；“別啊，咱們街頭采訪，要一百塊還是完成挑戰(zhàn)拿一千塊?！?/p>
我聽到一千塊瞬間心動，腳步忍不住停下，說：“我要挑戰(zhàn)?！?/p>
彈幕一片罵聲：“6，我就知道，她是個見錢眼開的貨色?！?/p>
“凱哥，往死里整她！整哭了我給你刷嘉年華！”
凱哥看著彈幕，反手掏出二十根紅彤彤的辣椒：
“許大網紅，這是魔鬼辣椒。你要是能二十根都吃下去，我就給你一千塊錢?！?/p>
辣味嗆的我一個咳嗽，如果吃下去我肯定會難受，可是，那是一千塊錢啊......
我咬咬牙，拿過二十根一口氣全部塞進嘴里，卻在入口的那一刻辣的無法忍受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。
凱哥嫌棄地躲到一邊：“我的媽，真惡心?！?/p>
彈幕一片叫好：“做的漂亮！”
“整她！讓她天天消費公眾同情心，這次咱們消費她！”
凱哥嫌惡地說：“吐出來可不算是挑戰(zhàn)成功啊。”
我忍受著口腔的刺痛，整個人快要哭出來，
可凱哥嘿嘿一笑：“不過，你要是能鉆我的褲襠，我倒是可以網開一面，給你一千。”
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，甚至有人在錄像。
可我的肚子好餓......
“我鉆。”
我趴在地上，忍受著屈辱鉆了過去，
可剛鉆到一半，凱哥就重重的坐在我身上，騎馬一樣喊道：“駕！”
周圍有人想要替我說話，可立馬被別人攔?。?/p>
“因為許梓楠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找孩子的家長，她活該?！?/p>
凱哥更是不斷拍打著我的屁股：
“我告訴你，今天我就是替天行道！你這種賤人就應該被人當馬騎！”
我不斷哀求凱哥放開我。
在他從我身上起來的一剎那，我飛快從地上爬起來跑開。
剛到宿舍，我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。
舍友對著我冷嘲熱諷：
“呦，為了一千塊錢讓人當馬騎的賤貨還有臉哭??？”
我想要反駁，提示音突然響起。
我打開一看，是一個新的微信群，叫相親相愛一家人。
最新的一條消息：
“女兒，這些錢你拿著，想吃什么吃什么，千萬不能虧待了自己！外面有人欺負你，爸爸給你報仇！”
4
我顫抖著手點開，淚水幾乎要忍不住。
難道，他們終于良心發(fā)現了嗎？
可這錢不是轉給我的。
而是他們在我失蹤后領養(yǎng)的女孩，許珍華。
“爸爸媽媽，謝謝你們！但是你們不給姐姐一點嗎？”
我爸罵道：“呵，她敢跟老子叫板不直播！給她轉個屁錢！”
我顫抖著手往上滑，群里面的消息很多。
最新的一張照片是許珍華發(fā)的西餐：
“爸爸媽媽，這個牛排好難吃，可是它便宜，只要一千塊哎！”
我媽立刻轉了一萬塊給她：“寶貝女兒怎么能吃這么便宜的東西！吃點好的！”
一千塊......
為了一千塊，我在鬧市被人當馬騎，卻只是許珍華看不上的一頓飯......
我哭到抽噎，心也痛到無法呼吸。
舍友厭惡地看著我：“呦，大網紅又怎么了？不省著點眼淚直播時哭嗎？”
“吵得人飯都吃不下去了！”
她把桌子上的麻辣燙扔到垃圾桶里，轉身出了門。
垃圾桶里面的麻辣燙，看起來還有大半碗......宿舍里面一個人都沒有......
我撲過去，拿起那碗麻辣燙，不管不顧地吃了起來。
可門卻突然被推開，三個舍友吃驚地看著我。
“你在干什么......”
我顫抖著手從口袋里摸出留著交書本費的五十塊零八毛，小聲道：
“對不起......我先賠你這些......剩下的我慢慢賠可以嗎？”
舍友王悠然走進來問我：“你不是為了錢才去做的直播嗎？”
她一把奪過我的手機查看，可是微信余額為零，支付寶為零......
她不死心地打開我的抖音，“我倒要看看你攢了多少沒提現！”
卻驚訝地發(fā)現，我根本就沒有注冊抖音。
“你不是在搞直播嗎？賬號呢？”
我在她們的目光中，愈發(fā)地感覺到窘迫和難堪。
“我不想做的！是我爸媽逼我的！”
“我每天就拿十塊錢，別的錢我一分也沒有！”
“我也不想直播，不想騙別人同情，可是我得活下去??！我真的好餓，我想吃飯！”
舍友張慧楠抿了抿唇，遞給我一份飯：
“我剛剛從食堂買的紅燒肉，你不嫌棄的話，先吃吧。”
肚子的饑餓感讓我怎么都說不出拒絕的話，我頓時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，
可是吃著吃著，肚子突然一陣疼痛，我開始狂吐。
王悠然嚇得要打120，“你沒事吧？”
我忍著惡心，瘋狂搖頭：“別打......我沒錢看病......不要打！”
緊接著我眼前世界天旋地轉，最終，我暈了過去。
5
再睜眼，我已經到了醫(yī)院里面。
王悠然看到我醒來，小心翼翼地給我喂了一口水。
“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？”
我看著病房，鼻頭一酸：“對不起......給你們添麻煩了......”
護士敲門進來問道：“306床繳費了嗎？”
心臟猛地一跳，我看著手邊的吊瓶，連忙忍痛拔掉了針管：“我不住了，我出院！”
王悠然摁住我：“你干什么！趕緊躺下！”
“可......可我沒錢看病......”
我的聲音越來越小，心里面火燒似的焦急，最終，我想到了最后一條路。
我可以裸貸。
拿起床邊的身份證，我走進一旁的衛(wèi)生間，手機APP一步步注冊。
終于，到了最后一步，上傳照片。
我顫抖著手解開衣服的扣子，門卻突然被人撞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