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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教師節(jié)那天,老婆沈歡評上二級教授。
連我們結(jié)婚都只簡單地領(lǐng)了個證的她,特地在家辦了一桌酒席慶祝。
席間,她將男學(xué)生送的花拿出,剛要放進花瓶。
我毫無征兆地將她手中的花打落在地,掀翻花瓶,在全家不解的目光中,冷靜地開口:
“我們離婚吧?!?/p>
沈歡愣了半晌,怒氣沖沖:
“陸知恒,你發(fā)什么瘋,我不過就是把學(xué)生送來的花插進花瓶,你至于嗎?”
婆婆也附和:“阿歡剛評上二級教授,何況是教師節(jié),人家學(xué)生送束花怎么了?你就這么嫉妒?”
我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花瓣,一字一句地說,“對,我就是因為這束花,要離婚?!?/p>
1.
席上的氣氛一下子冷了。
公公面色陰沉,婆婆夾菜的手僵住,我爸媽尤為震驚,一臉不解地看著我。
最后我媽率先反應(yīng)過來,拉住我的手,“知恒,別鬧了,今天是沈歡的大日子。”
沈歡的臉色,由錯愕轉(zhuǎn)成暴怒。
她眼里的怒火幾乎要將我燒成灰燼,“你再說一遍?”
我重復(fù)了一遍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,“我說,我要離婚?!?/p>
婆婆手里的筷子“啪”的一聲摔在桌上,她指著我的鼻子,唾沫星子橫飛。
“陸知恒,你是不是瘋了?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!”
“阿歡評上二級教授,光宗耀祖的大喜事!你在這里觸霉頭,安的什么心?”
“我女兒在外面辛辛苦苦做科研,評職稱,難道連一束花都不能收?”
我沒有看她,目光死死釘在沈歡的臉上。
她漂亮的臉上滿是不可理喻的憤怒:“就為了一束花?”
“陸知恒,你的嫉妒心已經(jīng)扭曲到這個地步了嗎?我不過是把學(xué)生送來的花插進花瓶,你至于嗎?”
我爸拍了一下桌子,看向沈歡,不怒自威,“好好說話?!?/p>
沈歡看了我爸一眼,深吸一口氣,迅速收斂了怒容,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。
她先是安撫性地拍了拍婆婆的手,然后轉(zhuǎn)身對我父母鞠躬道歉。
“爸,媽,對不起?!?/p>
“知恒肯定是最近在公司的壓力太大了,情緒不穩(wěn)定,你們別怪他?!?/p>
“我會跟他好好談?wù)劦摹!?/p>
她試圖伸手過來拉我,被我側(cè)身避開。
沈歡滿臉歉意,態(tài)度誠懇,“對不起,知恒,我這段日子忙著評級,忽視了你,是我的錯。”
“但是這就是一束普通的百合花,你是不是多想了?他只是一個單純的學(xué)生?!?/p>
沈歡的大哥沈承看不下去了,趕緊打了個圓場,“妹婿,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?阿歡也是無心的,學(xué)生送的,她總不能當(dāng)面扔了吧?”
“是啊,知恒,”大嫂張?zhí)m也勸道,“林天那孩子我見過,乖巧懂事,肯定不是有意的?!?/p>
你別多想,快給阿歡道個歉,這事就過去了?!?/p>
我的目光掃過席間的所有人。
我爸和公公皺著眉,沒有說話。
我媽臉上由不解變得恍然,看著我的眼神帶著責(zé)怪。
沈歡,真不愧是教授,三言兩語,就將我的要求變成了無理取鬧。
我無視她那套虛偽的說辭,指著地上那攤香氣越來越濃的百合。
“你說這只是普通的花,對嗎?”
我盯著她的眼睛。
“那你敢不敢,把客廳所有門窗都關(guān)上,”
“然后和我,就在這個房間里,一起陪著這些花,待上一個小時?”
2.
沈歡聞言,臉色頓時變得煞白。
她下意識地后退半步,左手拇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食指,面色極為不自然。
那是她一貫心虛的表現(xiàn)。
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,眼神無意識地亂瞟。
“你......你在胡說八道什么?這有什么意義?”
我笑了,彎下腰撿起一片花瓣,遞給她。
“你不是說這就是一束普通的百合花嗎?”
沈歡別過臉,緊緊抿著唇,沒有說話。
婆婆見她面色難看,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,拿過掃帚就要去清理。
“晦氣!真是晦氣!弄得家宅不寧的,我掃了行了吧,省得有的人嫉妒心強,說三道四。”
我媽被婆婆的話氣得發(fā)抖,“親家母,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
我安撫似地拍了拍我媽的背,對婆婆厲聲喝道,“別動!”
婆婆被我嚇得一個激靈,身形一頓,我從她手中搶過掃帚扔到一邊。
然后上前一步,逼近沈歡,將她堵在我和一地狼藉之間。
“怎么,心虛了?”
“你不是說這花沒問題嗎?那你怕什么?”
我的質(zhì)問讓她眼神開始閃躲,完全不敢與我對視。
公公撂下筷子,面色一陣青,一陣白。
他猛拍了一下桌子,“好了,一個個的,鬧什么鬧,好好的慶祝宴,搞成什么樣子了!”
“都給我坐下吃飯,再鬧,就滾出去!”
說完,他眼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。
我知道,那話,是專門說給我聽的。
就在這時,門鈴聲響起。
沈歡立刻轉(zhuǎn)身沖向門口,動作快得有些狼狽。
門被猛地拉開。
門口站著的,是她口中無辜懂事的學(xué)生,林天。
他穿著白襯衫,手上提著上好的茶葉和補品,是準備送給公婆的。
當(dāng)他看到屋內(nèi)的情景時,俊臉一白,聲音隱隱帶著哭腔。
“師父......師爹......這是怎么了?”
“是不是......是不是因為我送的花,讓您不高興了?”
“對不起,我不該給您送百合的,可是我是想祝你和師爹百年好合啊,沒有其他的意思?!?/p>
“花店的人也是說這束賣的好,才推薦給我的?!?/p>
“打擾你們了,我這就走。”
說著,他走到客廳,放下禮物,轉(zhuǎn)身欲走。
三秒鐘能完成的事情,硬是用了三分鐘。
“等等。”婆婆站不住了,立刻沖上前去,責(zé)怪似的看了一眼沈歡。
她拉住林天的手,將他按到沙發(fā)上坐下,轉(zhuǎn)頭又剜了我一眼,陰陽怪氣地道:“好孩子,不關(guān)你的事!是有些人心眼小,容不下人!”
而在婆婆拉扯的間隙,我清清楚楚地看到,林天朝我投來了一個蘊含著挑釁和得意的眼神。
我沒有理他,只是平靜地開口道,“滾出去?!?/p>
此話一出,沈歡錯愕地看著我。
她攥緊拳頭,手背上爆出青筋,忍無可忍地道,“陸知恒!他到底做錯了什么?”
“你不喜歡百合花他已經(jīng)道歉了!他只是個二十歲的孩子,心思單純,花店的人推薦的,你沖他發(fā)火干什么?”
“我警告你,別把你那些骯臟的想法安到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?!?/p>
婆婆也站在林天身前,將他護住,“我看誰敢,誰能把你趕出去!”
她像一門火力全開的炮,將炮口對準了我。
“陸知恒,你入贅到我們家五年,孩子都沒和歡歡生一個就算了,你今天還這樣對我們沈家的客人?!?/p>
“你整天就知道泡在你的實驗室里,連個男人最基本的功能都沒有,我們沈歡和你結(jié)婚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!”
“我早就說了,這種沒生育能力的男人,心都是黑的!自己沒本事,就看不得別人好!”
3.
“你罵誰呢?”我爸終于忍不住,一個箭步?jīng)_上來,將我護在身后,怒視著我婆婆。
“當(dāng)初是你們家沈歡跪在我面前,苦苦哀求,想和我兒子結(jié)婚?!?/p>
“現(xiàn)在你們沈家,就是這樣對我的兒子的?”
我公公慢悠悠地放下茶杯,對我爸說:“親家公,你也別激動。她說的雖然難聽,但也是氣話?!?/p>
“女人家的事情,咱們男人就別摻和了?!?/p>
他一句話,就將婆婆惡毒的咒罵定義為“女人家的事情”,給我爸氣得大口粗喘著氣。
我按住我爸,看向林天,“這花是你送的,你會不知道里面有什么?”
他瞪著無辜的雙眼,“師爹,你在說什么?這花是我從花店買的?!?/p>
“如果您覺得花有問題,我打個電話給花店問問好了?!?/p>
他作勢掏出手機,欲打電話。
我冷眼看著他表演。
他這番話,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,將責(zé)任全推給花店,又暗示沈歡我多疑善妒,還順便體現(xiàn)了自己的無辜。
真會裝。
果不其然,沈歡阻止了他的動作,橫了我一眼,“是他多疑,你不必自證清白。”
她走到我面前,抓著我的肩膀,用力搖晃,“陸知恒,你鬧夠了沒有?你把我們家的臉都丟盡了!”
“丟盡了?”我拂開她的手,“你徹夜不歸陪你的男學(xué)生改論文,就不丟臉了?”
“我那是工作!”沈歡理直氣壯地嘶吼。
就在我和沈歡對峙時,我媽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。
她紅著眼,眼里滿是失望,“陸知恒,我就是這樣教你的?你還要不要臉了?趕緊給人家小林道歉!”
臉上火辣辣地疼,我卻感覺渾身發(fā)冷。
我媽,問都沒問我原因,就這么相信了外人,然后給了我一巴掌。
我捂著臉,透過模糊的淚光,看到了沈歡臉上得意的笑容。
她甚至還對我微微挑了一下眉。
而被婆婆護在身后的林天則立刻捂住嘴,瞪大一雙“無辜”的眼睛,眼底深處卻是毫不掩飾的勝利和嘲諷。
她覺得她贏了,在她的策劃里,我眾叛親離,一敗涂地。
沈歡站在我面前,冷笑一聲:“現(xiàn)在知道錯了吧?”
她朝林天的方向揚了揚下巴,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說,“給林天磕頭道歉,承認是你自己精神有問題,胡亂猜忌。今天這事,我就當(dāng)沒發(fā)生過?!?/p>
“誰敢讓他跪!”我爸怒吼一聲,再次將我拉到身后。
可我媽卻死死拽住我爸的胳膊,哭喊著:“你還嫌不夠亂嗎!讓他道個歉怎么了?”
“非要因為這種理由鬧到離婚,讓我們家在所有親戚面前都抬不起頭嗎?!”
我看著因維護我而雙目赤紅的父親,看著那對志得意滿的狗男女。
我輕輕撥開父親的手,深吸一口氣,然后,點了點頭,“好?!?/p>
我頓了頓,補全了他們想聽的話:“我跪,我道歉?!?/p>
此言一出,整個客廳,瞬間鴉雀無聲。
沈歡的表情僵住,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輕易地妥協(xié)。
她放緩了語氣,哄勸道,“知恒,別再鬧了,我們好好過日子,行嗎?”
4.
“不好?!蔽颐鏌o表情地看著她。
我掏出手機,晃了晃,嘲諷地看著沈歡和林天,“道歉,可以。但是在道歉之前,我總得知道,這束花里面到底有什么!”
沈歡頓時不耐煩地道,“這就是一束普通的花,你還要疑神疑鬼到什么時候?”
“是嗎?”我找到我名下實驗室的電話,撥了出去。
“喂?我是陸知恒,停下所有正在進行的檢測工作,幫我鑒定一下這束花。”
“材料我馬上送過去。”
掛掉電話,我直視沈歡和林天驟然收縮的瞳孔。
“如果檢測結(jié)果證明,這只是一束普通的花,是我瘋了?!?/p>
“我不僅給這位林先生下跪磕頭,我名下藥企30%的股份,還有我所有的房產(chǎn)和存款,全部給你,沈歡?!?/p>
“我,凈身出戶?!?/p>
婆婆的眼睛里爆發(fā)出無法掩飾的狂喜,她立刻推了沈歡一把,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:“阿歡,她自己說的!你聽到了嗎?”
“親家公親家母,你們都聽到了!這可是她自己說的!”
沈歡眼中的理智被貪婪徹底吞噬,她生怕我反悔,當(dāng)即拍板,對著所有人大聲宣布:“好!我們現(xiàn)在就去!陸知恒,你說話可要算數(shù)!”
“爸,媽,岳父岳母,大家一起去做個見證,看看他陸知恒,到底是怎么冤枉一個好人的!”
我媽的臉上寫滿了悔恨和驚慌,想拉住我,卻被我爸攔住了。
我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,信任大過擔(dān)憂。
去檢測中心的路上,我媽一路都在哭,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念叨著:“知恒,你怎么這么傻......你怎么能拿自己一輩子去賭氣啊......”
我爸則一言不發(fā),只是通過后視鏡,一次又一次地看向我。
沈歡在副駕駛座上,偶爾會通過后視鏡與我的視線相撞,她的眼神里充滿了輕蔑、嘲弄,以及對即將到手的巨額財富的迫不及待。
我提前聯(lián)系好的檢測人員已經(jīng)穿著白大褂在門口等我們了。
“陸總,需要檢測什么?”實驗室的負責(zé)人蘇沁迎上來。
我伸出胳膊,“第一,我的血液樣本?!?/p>
護士抽血時,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。
然后,我從物證袋里,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束已經(jīng)被我打爛的百合花,遞了過去:“第二,從這束花的花蕊和花莖上,提取花粉及汁液樣本?!?/p>
我的動作冷靜而流暢,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。
沈歡的眼底閃過一抹疑慮,她似乎對我過于鎮(zhèn)定的表現(xiàn)感到了一點不安,但這種不安很快就被她對勝利的絕對自信所淹沒。
等待結(jié)果的過程中,所有人都屏息凝神。
實驗室里只有儀器運作的輕微嗡鳴聲。
沈歡抱著手臂,走到我身邊,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,輕蔑地低語:“陸知恒,你裝得還真像那么回事?,F(xiàn)在求我,還來得及。我可以大發(fā)慈悲,不和你離婚,不讓你凈身出戶?!?/p>
“否則等會兒跪下的時候,記得把額頭磕響一點,不然我怕我媽還有林天不滿意?!?/p>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。
婆婆開始不耐煩地催促:“怎么還沒好?。恳粋€破花有什么好測的?”
林天低聲勸慰:“阿姨別急,科學(xué)嘛,總是要嚴謹一點的?!?/p>
我媽緊張地搓著手,嘴唇發(fā)白。
終于,第一份血液報告率先生成。
巨大的電子屏上,數(shù)據(jù)刷新,最終的分析結(jié)果有一行被紅字標出。
一直表情平靜的蘇沁,在看到那行紅字的瞬間,臉色陡然劇變。
她猛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,瞳孔放大。
沒等任何人反應(yīng)過來,蘇沁已經(jīng)抓起了桌上的內(nèi)部緊急電話,聲音因震驚而發(fā)顫:“喂,立刻聯(lián)系安保部,封鎖A級生物實驗室,馬上報警!對,馬上!這里有一起非法的人體實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