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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雖然這東西他們現(xiàn)在閉著眼睛都能批量生產(chǎn)。
但既然之前他都在慶功宴上把牛皮吹出去了。
說這玩意兒多難多難,不磨洋工怎么能行?
現(xiàn)在就交出去,那幫官老爺只會覺得你之前在藏私,說不定轉(zhuǎn)頭就把你賣了。
而且最關(guān)鍵的是,現(xiàn)在他的級別還太低了。
一個小小的伍長,就算真的做出了經(jīng)天緯地的成績。
那也只會成為上位者博弈的棋子,吃力不討好。
不如再等等機會。
姜恒瞇著眼睛,腦海里浮現(xiàn)出幾個面孔。
那是在他數(shù)次讀檔之中,發(fā)現(xiàn)的幾個極為講義氣,性格耿直的副將。
這些人雖然地位不如那個陰險的謀臣。
但在軍中威望不低,且為人正派,最是看不起那些背后捅刀子的陰謀詭計。
若是能和他們搭上線,做成朋友。
那到時候再遇到像是之前被謀臣誣陷謀官的情況,最起碼也有人能站出來幫他頂一句。
而不是像之前那樣,孤立無援,任人宰割。
“頭兒,咱天天就磨這個?”
大胡子一邊拿個小錘子敲著一塊黑乎乎的木炭,一邊百無聊賴地問道。
這兩天他過得跟做夢一樣。
不用上陣殺敵,頓頓有肉吃,雖然只是些肉湯和硬餅。
但比起死囚營的餿飯,簡直是人間美味。
晚上還能睡在溫暖的帳篷里,不用再跟一群臭男人擠在漏風的土坯里瑟瑟發(fā)抖。
這種神仙日子,他以前想都不敢想。
“不然呢?”
姜恒瞥了他一眼。
“你以為這是在過家家?這叫戰(zhàn)略,懂嗎?”
“我們這是在為將軍分憂,在為大乾的未來添磚加瓦!”
他一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,一邊熟練地將一小撮硫磺粉和草木灰混在一起。
裝進一個小布包里,扭頭一臉嚴肅地對瘸子說。
“來,你把這個拿到外面,對著太陽曬半個時辰?!?/p>
“記住,一定要心無旁騖,感受浩然正氣,這樣才能激發(fā)其中神力!”
瘸子愣了愣,但還是似懂非懂地接過去,一臉神圣地捧著布包出去了。
雖然這道工序之前完全沒有,但人家現(xiàn)在是隊長。
隊長說什么就是什么!
大胡子和瘦高個看得一愣一愣的。
“頭兒,這......這玩意兒還要吸收浩然正氣?”
“廢話!”
聽到這問題,姜恒眼睛一瞪。
“震天雷乃神物,豈是凡火可比?”
“沒有天地正氣的加持,怎么能爆發(fā)出那般威力?”
他心里想的卻是,媽的,這硫磺提純得還不夠,潮氣太重,得拿出去曬曬干。
但這話不能明說,逼格一定要拉滿!
看著大胡子等人被唬得一愣一愣,滿眼崇拜的樣子,姜恒心里暗爽。
當領(lǐng)導的感覺,就是這么樸實無華,且枯燥。
就在他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閑與掌控感時,異變也悄無聲息的降臨了。
第三天。
姜恒正照例帶著大胡子等人在帳篷里假模假樣的忙碌之際,帳篷的簾子被人猛地一把掀開!
一名傳信兵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,臉色煞白如紙,嘴唇都在哆嗦。
他甚至來不及行禮,扯著嗓子,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:
“出事了!姜伍長,快!快去中營集合!”
聽到這話,姜恒心中一顫。
他現(xiàn)在是真的怕出現(xiàn)這種從未遇到過的情況。
因為那就代表著......他大概率又要讀檔重生了!
但他還未來得及問,那傳信兵便像是丟了魂一樣,扭頭就往外跑,嘴里還含糊不清地喊著。
“快......都去中營......快......”
當下姜恒也只能深呼口氣,扭頭看向一臉茫然的大胡子等人,沉聲開口。
“走吧,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?!?/p>
說完,他也不留痕跡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。
那里是他這幾天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。
用油布緊緊包裹,偷偷藏起來的最后一份火藥。
分量不大,但足以將他自己連帶著周圍三五個人一起送上西天。
讀檔重生這東西既然躲不開。
那......就帶著所有人一起死!
眼中不自然地浮現(xiàn)出些許猙獰的血絲。
姜恒強行壓下心中那股毀滅一切的暴戾沖動,深呼吸,抬步走出營帳。
而剛剛走出去后,包括他在內(nèi)的數(shù)人都愣住了。
營地里,炸了鍋了。
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大營之中亂到這個地步。
以往蠻子攻城,雖然也緊張。
但那是一種有序的緊張,兵丁各就各位,將官厲聲喝罵,一切都在戰(zhàn)爭的規(guī)則之內(nèi)。
可現(xiàn)在,完全不同!
士兵們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在營地里亂竄,許多人連甲胄都沒穿戴整齊。
手里胡亂抓著兵器,臉上卻不是備戰(zhàn)的緊張而是茫然。
“這......這是咋了?”
大胡子咽了口唾沫,緊緊跟在姜恒身后。
“蠻子打進來了?不對啊,沒聽見號角啊!”
姜恒沒有回答,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(zhuǎn),將眼前的景象和他經(jīng)歷過的上百次讀檔記憶進行比對。
不對。
完全不對!
沒有一次是這樣的!
就算是蠻子奇襲,攻破了城墻,那也是喊殺聲震天,血流成河的場面。
而現(xiàn)在,這......只有莫名其妙的混亂啊。
當下他也不再多說,只是帶著他那幾個手下,順著人流,快步向著大營中軍校場的方向趕去。
越往里走,氣氛就越是凝重。
外圍的士兵還在慌亂,而靠近中軍的親兵衛(wèi)隊,則一個個如同石雕般杵在原地。
而等他們擠進校場邊緣時,饒是經(jīng)歷過上百次死亡的姜恒,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
校場之上,將星云集。
大營之中所有能抽調(diào)出來的將領(lǐng),從千夫長到百夫長,已經(jīng)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!
可以說基本上除了必要守衛(wèi)的據(jù)點外都到了。
數(shù)百名鐵甲錚錚的軍官,此刻卻鴉雀無聲地站立著,形成一個巨大的方陣。
而在最前方的主帥臺上,大將軍高順。
那個平日里聲如洪鐘,不怒自威的男人,此刻竟像一頭蒼老的雄獅,頹然地高坐其上。
他身上還穿著那副擦得锃亮的明光鎧。
但往日里筆直的脊梁卻佝僂著,一言不發(fā),雙眼通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。
而在他身后的心腹副將們,也都個個如此。
一個個七尺高的漢子,眼眶紅腫,嘴唇緊抿。
以姜恒被無數(shù)次讀檔強化過的良好視力,甚至還清晰地看到。
站在將軍左后方的那位以勇猛著稱的陳副將,嘴唇都被自己咬爛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