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垂在袖中的手，指尖掐入掌心。

面上卻平靜無波，只淡淡道：

“剛至?！?/p>

“聽聞考校已畢，特來問詢結(jié)果?！?/p>

今日是臘八，亦是宗族年祭前日。

按照舊例，侯府會允我出家廟，一同用一頓家宴。

過去五年，沈硯總說，即便我暫未能入宗祠，身上仍流著沈氏血脈，除夕年祭，家人終須團聚。

我曾因他這些話，生出過微末的希冀。

沈硯明顯松了口氣，神色間卻帶上一絲不自在。

他方才碰過火爐的手微燙，下意識想握我的手腕，又在半空停住，只沉聲道：

“既來了，便一同去用膳吧。”

他話音未落，殿門處的沈皎皎已是紅了眼眶。

她看向沈硯，泫然欲泣：

“兄長，可是考校已有結(jié)果？”

“阿纓妹妹她是否終于能歸家了？”

沈硯對上她的目光。

靜默片刻，他未答。

沈皎皎的眼淚瞬間滾落，她以袖掩面，聲音發(fā)顫：

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恭喜妹妹，得償所愿?！?/p>

“我這便去收拾行裝，絕不礙妹妹的眼?！?/p>

說罷，她轉(zhuǎn)身便跑，裙裾絆在門檻上，踉蹌一下險些摔倒。

沈硯幾乎是立時上前一步，手臂微抬，卻又硬生生止住。

只看著不遠(yuǎn)處侍立的丫鬟慌忙將人扶起。

他面色沉肅，聲音冷厲：

“考校未過，仍是舊例。”

“但皎皎，你需記得，阿纓才是侯府嫡女。”

“待她合格那日，你當(dāng)自請離去，不可哭鬧糾纏，侯府待你已仁至義盡?！?/p>

沈皎皎咬著唇，似是無法承受這般話語，淚落得更兇，低泣著跑遠(yuǎn)。

沈硯面沉如水，并未去追。

可他負(fù)于身后的手，指節(jié)微微蜷縮，泄露出心底波瀾。

在意，是藏不住的。

許多年前，我在南境闖了禍，養(yǎng)父罰我站軍樁。

又恐我受不住塞外風(fēng)沙，便默然立于我身前遮擋。

那時他便是這般，面上一片嚴(yán)苛冷硬。

我低著頭，卻能看見他負(fù)在身后，微微顫抖的指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