綁定系統(tǒng)的第二天，我睜開眼，手機屏幕自動亮起。

“生命清算AA系統(tǒng)：昨日時間支出二十四小時，無個人自由時間入賬。評級：低價值?！?/p>

我盯著那行字，胸口發(fā)悶。

下樓時，媽媽已經(jīng)把我的“工作清單”貼在了冰箱上。

“許昭，今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，陪我去超市采購，為全家服務。十二點前做好午飯。下午兩點到五點，把晴晴換季的衣服全部手洗一遍，她的手金貴，要用來寫字的?！?/p>

每一項任務后面，都標注了“家庭貢獻時長”。

我看著那張密密麻麻的紙，只覺得一陣窒息。

我試圖反抗：“媽，我今天約了社區(qū)的義工面試?！?/p>

姐姐從房間里出來，聽到我的話，嗤笑一聲。

“義工？一分錢不賺，還要浪費時間。許昭，你能不能做點有產(chǎn)出的事？我馬上要報個天價的沖刺班，家里每一分錢都很緊張?！?/p>

媽媽立刻瞪著我：“聽到?jīng)]有？別去搞那些沒用的。你的時間，首先要保證家里的運轉(zhuǎn)。這是你身為家庭成員最基本的義務。”

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。

是哥哥發(fā)來的消息。

“醒了吧？我昨晚說的那份報告，今天中午十二點前必須發(fā)我。我下午要見投資人?！?/p>

我點開那個“生命清算”APP，看著我的頭像下那串倒計時。

我嘗試著在系統(tǒng)里輸入一行字：“申請個人時間兩小時，用于社區(qū)義工面試?！?/p>

幾乎是瞬間，家庭群聊里彈出了警報。

是爸爸發(fā)的。

“@許昭，系統(tǒng)提示你想申請個人時間？理由還是什么狗屁義工？你是不是忘了這個系統(tǒng)是干嘛的？”

一條語音甩了過來，是哥哥怒吼：“許昭你瘋了？我這邊火燒眉毛了，你還有心思去當圣母？我的報告怎么辦？”

許晴更是直接：“臉都不要了。我們辛辛苦苦‘賺’時間，她倒好，張口就要‘借’。這跟直接從我們口袋里掏錢有什么區(qū)別？”

媽媽發(fā)了一段長長的文字，總結陳詞。

“許昭，我們給你裝這個系統(tǒng)，是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價值，是讓你懂得感恩。不是讓你變本加厲索取的。你每‘借’走一分鐘，都是在消耗這個家的根基。你于心何忍？”

親情綁架，他們信手拈來。

我默默刪掉了那行申請。

然后點開哥哥發(fā)來的文件，開始逐字校對。

午飯時，我因為校對報告，晚了十分鐘才把飯菜端上桌。

媽媽當場就拿起手機，對著我的APP掃了一下。

“家庭午餐服務，遲到十分鐘。原因：處理個人事務。記，時間債務一筆?！?/p>

我看著她熟練的操作，在她眼中我不是她的女兒，只是一個被嚴格KPI考核的員工。

下午，我蹲在衛(wèi)生間里，搓洗著姐姐那堆名牌衣服。

洗衣液的味道刺得我鼻子發(fā)酸。

她走進來，將一杯水遞給我虛偽地說道：“昭昭，辛苦了。喝口水吧?！?/p>

我愣了一下，正準備去接，她卻在我伸手去接時，整杯水潑在我剛洗好的一件白色真絲襯衫上。

她夸張地叫了一聲，“哎呀！你看我這手，最近刷題太多，都拿不穩(wěn)杯子了?！?/p>

“昭昭，對不起啊，這件衣服很貴的，只能手洗。你得重新洗一遍了?！?/p>

她說完轉(zhuǎn)身就走，嘴里哼著小曲。

我看著那片水漬，再看看她離開的背影。

手機屏幕亮起，是系統(tǒng)的提示。

“檢測到來自‘許晴’的惡意時間侵占。時長：四十五分鐘。”

“系統(tǒng)核心原則：絕對公平。惡意行為將觸發(fā)隱藏懲罰機制?！?/p>

“是否確認記賬并上報系統(tǒng)仲裁？”

我盯著那行字，手指懸在“確認”鍵上。

確認？

不。

太便宜她了。

這四十五分鐘的賬，怎么夠算清她日日夜夜的剝削和作踐？

我不需要系統(tǒng)來替我記這筆小賬。

我平靜地選擇了“否”。

然后默默地重新拿起那件襯衫，浸入水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