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抬頭，門口站著個穿粗布長衫的男人，背著個藥箱，看起來像是個郎中。

他看到林晚，猶豫了一下，拱了拱手.

“姑娘，敢問......有干凈的水嗎？我娘子快生了，急需熱水。”

林晚心里一動，指了指吧臺：“有，您要多少？”

男人眼睛一亮，趕緊把隨身帶的水桶遞過來。

“能裝滿嗎？我......我用這個換。”他從藥箱里拿出一小包草藥，“這是止血的金瘡藥，很管用?！?/p>

林晚接過草藥，聞了聞，有股淡淡的藥香。

她沒接水桶，反而從后廚找了個大號的礦泉水桶，裝滿熱水遞給他：“這個您拿著，方便點。”

男人愣了一下，眼眶紅了：“多謝姑娘，多謝姑娘！”

他把草藥往吧臺上一放，拎著水桶匆匆跑了。

林晚看著吧臺上的草藥，輕輕嘆了口氣。

她開始收拾吧臺，把今天收到的銅錢、石頭、麥粒、草藥都分門別類放好。

收拾完，天已經(jīng)蒙蒙亮了。

窗外的風(fēng)聲漸漸停了，遠(yuǎn)處的枯樹在晨光中顯出輪廓。

林晚走到門口，深吸一口氣，推開了門。

眼前是熟悉的商業(yè)街，陽光灑在對面的卷簾門上，幾個早起的環(huán)衛(wèi)工正在掃地，空氣里飄著豆?jié){油條的香味。

她的奶茶店，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立在原來的位置。

林晚揉了揉眼睛，沖出去摸了摸隔壁修鞋攤的鐵架子，冰涼的觸感無比真實。

“丫頭，早啊?！毙扌瑪偟拇鬆斂钢ぞ哌^來，笑著打招呼，“今天氣色不錯啊。”

“大爺早。”林晚笑著點頭。

回到店里，她看了看手機(jī)，六點整。

吧臺的草藥還在，石頭和銅錢也在，飯盒里的麥粒安靜地躺著。

一切都不是夢。

她的奶茶店，真的成了兩個時空的臨界點。

林晚給自己沖了杯咖啡，坐在窗邊，看著街上漸漸熱鬧起來。

她拿出陳雅麗的名片，指尖在上面敲了敲。

也許，她該去找這位陳姐聊聊。

關(guān)于那個安唐王朝，關(guān)于那些在干旱中掙扎的人，也關(guān)于......她該怎么面對這荒誕又真實的一切。

手機(jī)響了，是張琪：“晚晚！我到你店門口了，快來迎接我！”

林晚笑著起身，拉開了門。

陽光涌進(jìn)來，落在吧臺上的銅錢上，泛著淡淡的光。

新的一天開始了。

張琪一進(jìn)門就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吧臺上一摔，掏出兩串烤面筋和一杯冰可樂：“喏，給你帶的早餐，剛出鍋的?！?/p>

林晚看著她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樣子，莫名有點不敢開口。

昨晚那場景，說出來跟拍科幻片似的，換作是她，也得罵對方腦子進(jìn)水。

“發(fā)什么呆？”張琪自己擰開可樂喝了一大口，“昨天晚上到底咋了？”

林晚沒接話，把她拉到靠窗的小桌坐下，搓了搓手。

“琪琪，跟你說個事，你別罵我。”

“啥事啊神神秘秘的?！睆堢骺辛丝诳久娼?，眼睛瞪得溜圓，“你該不會是把店抵押了吧？我跟你說晚晚，這年頭創(chuàng)業(yè)不容易，你可別......”

“不是不是?！绷滞碲s緊打斷她，深吸一口氣，“我店里......有點不對勁?！?/p>

她把昨晚的事?lián)熘攸c說了一遍。

荒野、枯樹、穿古裝的老頭、會切換的時空......

說的時候手一直在抖，生怕張琪下一秒就站起來走人。

張琪的表情從疑惑到驚訝，最后變成了一臉“你怕不是瘋了”的模樣。

“完了。”她放下烤面筋，伸手摸了摸林晚的額頭，“沒發(fā)燒啊，怎么說胡話呢？是不是最近太累了？我跟你說，實在不行雇個人，別硬撐著?！?/p>

“我沒說胡話！”林晚急了，跑到吧臺翻出那個裝著銅錢、石頭和麥粒的盒子，“你看！這些都是他們給的！”

張琪拿起一枚銅錢，用指甲刮了刮銹跡。

“這不就是地攤上十塊錢三個的假貨嗎？我姥姥家抽屜里一沓呢?！?/p>

她又捏起那粒黑乎乎的麥粒：“這是啥？鳥食？你撿這玩意兒干啥？”

“這是他們的糧食！”林晚的聲音提高了八度，“他們那兒大旱，連水都喝不上，這麥粒在他們那兒比金子還貴！”

“行行行?！睆堢鞣笱艿匕褨|西扔回盒子里，“你說啥就是啥。要不今天別開店了，我?guī)闳タ葱睦磲t(yī)生？我認(rèn)識個不錯的，專治焦慮癥?！?/p>

林晚看著她油鹽不進(jìn)的樣子，腦中有了個主意。

“你不信是吧？”她抱起胳膊，“行，晚上你別走，在這兒盯著。等天黑了，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?！?/p>

張琪挑了挑眉：“喲，還敢賭一把？行啊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變魔術(shù)。不過先說好了，要是騙我，今晚的烤串你請?！?/p>

白天的生意照樣忙碌，林晚時不時瞟一眼坐在角落刷手機(jī)的張琪，心里既緊張又期待。

張琪倒是看得開，點了杯奶茶，邊喝邊給她當(dāng)免費服務(wù)員，看到顧客就喊“歡迎光臨”，比林晚還積極。

傍晚六點，太陽剛落山，張琪打了個哈欠。

“我說，到底啥時候好??？再等下去我都要睡著了?！?/p>

林晚看了看窗外，天還沒完全黑透，街上的路燈剛亮起來。

“再等等。”

七點半，天色徹底暗了。

街上的路燈亮得刺眼，隔壁修鞋攤的大爺已經(jīng)收攤回家，卷簾門拉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

林晚坐在吧臺后面，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，眼睛盯著墻上的掛鐘。

張琪刷著短視頻，“噗嗤”笑出聲，舉著手機(jī)湊過來：“你看這個，貓主子把狗奴才揍得......”

話沒說完，她突然頓住了。

吧臺后面的林晚，身影正一點點變淡，像被水打濕的墨痕。

“你......你干啥呢？”

張琪的聲音都劈叉了，手機(jī)“啪嗒”掉在桌上。

林晚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，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胳膊變得半透明，能透過袖子看到后面的咖啡機(jī)。

“這......這就是我說的......”林晚的聲音也跟著發(fā)飄，“到點了......”

張琪猛地站起來，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響聲。

她沖到吧臺前，伸手去抓林晚的胳膊，指尖卻徑直穿了過去，什么都沒碰到。

“不是！”她嚇得后退兩步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“真......真沒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