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兒轉(zhuǎn)學(xué)后的第一天。

我還沒檢查完孩子的作業(yè)，手機消息突然震個不停。

家長群里，“雨萌媽媽”貼出我女兒課桌上限量版卡通文具盒的照片。

“@念一媽媽，現(xiàn)在教育局嚴查校園攀比，給小孩用這么扎眼的東西，不太合適吧？”

其余家長紛紛迎合：

“就是，風(fēng)氣都帶壞了！”

“一看就貴得很，故意來顯擺的吧？”

“我們家孩子回來就吵著要，讓我們這種普通家庭怎么辦？”

我皺了皺眉，盡量讓語氣顯得平和，回復(fù)道：

“不好意思，孩子從舊學(xué)校帶過來的，明天就給她換掉?！?/p>

我本以為息事寧人就能過去，雨萌媽媽的語音通話請求卻彈了出來。

剛接通，對面咄咄逼人的聲音就劈頭蓋臉地砸過來：

“念一媽媽！你們家想當(dāng)顯眼包，能不能別拉著我們的孩子一起虛榮？！”

......

我死死攥著手機，“雨萌媽媽，我說了明天就換，一個文具而已，沒必要上綱上線吧？”

“哼！你說得輕巧！你們有錢人不炫會死是吧？非得踩我們一頭才舒服？”

“你真的誤——”

嘟——

她直接掐了電話。

手機被我砸在沙發(fā)上。

一股火辣的憋屈堵在喉嚨，吐不出來。

為了弟弟剛考上的教育局編制不落人口舌，我爸非要把念一塞進這所破學(xué)校。

結(jié)果？

第一天。

就因為個文具盒，被這群人指著鼻子罵炫富。

“鐘伯，”我聲音發(fā)僵，“去買一整套最普通的文具?，F(xiàn)在?！?/p>

晚上，我跟顧澤鋒提了一嘴這事。

他盯著電腦屏幕，眼皮都沒抬。

“......所以我打算全給念一換成普通的文具，省得再落話柄。”

我頓了頓，“老公，你覺得呢？”

他冷笑一聲，眼睛終于舍得從屏幕上移開：“你們沈家決定的事，什么時候真聽過我的意見？”

我喉頭一哽：“你沖我撒什么氣？我就不能跟你商量？”

“你隨意，”他啪地合上電腦，“過兩天出差，項目急。你帶好孩子，別又在學(xué)校里惹事。”

說完，他直接起身去了書房，留給我碎了一地的冰碴子。

又是這樣。

這些年，他對我、對沈家，就像憋著一口咽不下的怨氣。

第二天，念一換上了普通書包和文具。

群里終于靜下來了。

我勉強喘了口氣。

這天下午。

我剛準(zhǔn)備出門，突然收到念一班主任的電話。

“念一媽媽！趕緊來學(xué)校！你女兒打人了！把人家臉都抓破了，家長鬧著要賠錢呢！”

我心頭猛地一墜：“念一呢？她受傷沒有？！”

“她沒事！倒是對方傷得重！你快過來處理！”

我沖上車，油門一腳踩到底。

念一和小朋友打架？她連吵架都不會！

撞開辦公室門，我一眼看見念一縮在墻角掉眼淚。

另一邊，一個打扮扎眼的女人正指著她罵，旁邊站著個揚臉撇嘴的小姑娘。

“夠了，”我聲音冷下來，“對著孩子吼，像什么話?！?/p>

王老師掃了我一眼，看我一身行頭，語氣軟了點：“您是？”

“我是沈念一媽媽?！?/p>

那邊那個女人猛地扭頭瞪我：“哦——原來是你！裝逼裝到學(xué)校來了？你閨女不光虛榮，還敢動手！你看把我家雨萌撓的！破相了你賠得起嗎？！”

原來她就是群里那個雨萌媽媽。

我沒理她，直接蹲到念一面前。

她伸出小手，上面好幾道血痕：“媽媽......她們抓我......疼......”

我心里一揪，血嗡地沖上頭頂。

冷靜。

必須冷靜。

我壓著火，轉(zhuǎn)向雨萌：“小朋友，讓阿姨看看你的傷好嗎？”

她猛地躲到她媽身后。

她媽媽也一把護住她：“看什么看！傷在脖子上！動脈邊上！多危險！”

我瞥了一眼雨萌的脖子，就一道淺紅印，比念一手上的血印子輕多了！

我轉(zhuǎn)向王春霞：“王老師，前因后果總得說清楚吧？”

她立刻撇清：“我趕到時，就看見你家念一打人。反正對方要賠償，你們自己協(xié)商。”

“協(xié)商也得看事實吧？調(diào)監(jiān)控。”

她眼神一飄：“哎呀不巧，今天監(jiān)控維修?！?/p>

早不修，晚不修，偏偏這時候修？！

我聲音發(fā)緊：“監(jiān)控壞了，總有人看到吧？當(dāng)時其他同學(xué)呢？”

“別的孩子都說是沈念一先動手！我也親眼看見了！”

她突然不耐煩，“快談賠償吧！鬧大了對你孩子沒好處！”

我指甲掐進掌心。

這老師，太不對勁了。

我蹲下身，擦掉念一的眼淚：“寶貝，跟媽媽說，是你先動手的嗎？”

“媽媽，我沒有......”

念一抽噎著抓住我的手，“是他們先抓我，我好疼......才推了一下顧雨萌......”

“聽聽！小小年紀(jì)就會撒謊了！”雨萌媽媽立刻尖叫。

王老師馬上幫腔：“念一媽媽，所有孩子都說是你家先動手的，你這怎么教育的？”

一股火直接竄上我頭頂。

可是沒監(jiān)控，沒證據(jù)。

我硬壓下火氣，聲音盡量穩(wěn)：“既然各有說法，那這樣，我?guī)闩畠喝メt(yī)院驗傷，該賠的我們一定賠?！?/p>

“驗什么驗！事實清清楚楚！”

雨萌媽媽嗓門尖得刺耳：“現(xiàn)在就賠！三十萬！精神損失、美容修復(fù)！少一分我立刻報警！讓你女兒留案底！”

“三十萬？”

我簡直氣笑，“孩子打鬧你開口三十萬？”

“賠不起??？賠不起你裝什么闊？窮酸貨！”她叉著腰唾沫橫飛。

王老師也在邊上陰惻惻搭腔：“是啊，趕緊私了吧，鬧到警察局你孩子更難看。”

我徹底看明白了：這兩人一唱一和，根本就沒想講理。

“賠錢！”

雨萌媽媽直接掏手機，“不賠我立馬報警！”

“你報警也沒用，”我冷聲回應(yīng)，“警察不會支持你這么荒唐的索賠?！?/p>

她沖我諷刺一笑：“行啊，那咱們就試試！”

說完，她真的報了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