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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搬新家前,老公顧錚言和我一起挑新床。
我興致勃勃地規(guī)劃,床寬1米8,邊上正好能放我最喜歡的小花架。
可搬家那天,新床卻變成了2米2,緊緊貼住墻根。
媽媽離世前留給我的小花架被拆得稀碎,扔進垃圾桶。
顧錚言輕描淡寫:
“床買大一點睡得舒服,我很忙,別鬧?!?/p>
我沒鬧。
只是撿起門口蔫掉的名貴花朵,看了許久。
說:“顧錚言,我們離婚吧?!?/p>
1.
“離婚?就因為我把床買寬了0.4米?”
顧錚言笑起來。
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地上的花,說:
“這樣好了,我讓人把閣樓收拾出來,把你的花搬去閣樓放著,行了吧?”
我沒說話。
陰暗的閣樓沒有太陽,媽媽留給我的、我最喜歡的花,會死在那里。
其實顧錚言知道。
可是他不在乎。
“晚上我有個應酬,你把衣柜第三排的襯衫拿出來熨好......”
“顧錚言?!?/p>
我打斷他習以為常的支使,清晰地重復了一遍:
“我說,我們離婚吧?!?/p>
顧錚言聽出我話里的認真,終于轉過頭,擰起眉頭。
聲音里壓著些許不耐煩。
“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,你還想鬧多久?”
“溫之阮,溫家已經倒了,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氣,別想讓我一直慣著你?!?/p>
可五年前,也是他溫柔地把我擁在懷里,珍重承諾:
“阮阮,我要把你一輩子都捧在掌心、讓你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?!?/p>
一句話,讓我放棄了溫氏繼承人的身份,毅然決然地奔向他。
可現(xiàn)在,我卻覺得沒意思極了。
顧錚言還在絮絮叨叨:
“今晚我估計凌晨回來,你做點宵夜,素一點、不要口味重的,必須方便吃......”
理所當然的態(tài)度,讓我胸口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無名火。
一時加重了語氣:
“顧錚言,你聽清楚,我不是你的保......”
“好了,時間差不多了,我去公司了?!?/p>
顧錚言匆匆打斷,拎起電腦就出了門。
留下一句:
“我回來之前把花收拾好,我不喜歡家門口亂糟糟的,臟。”
話落,家門關上。
沒給我一句說話的機會。
我死死攥著拳頭,深吸一口氣,極力平復自己的情緒。
不料還沒緩過勁,一個陌生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。
我接起,卻是顧錚言的聲音。
“我手機落在桌上了,你一會給我送到公司來。”
聽起來心情不怎么好,語氣也是冷淡的命令。
我剛壓下去的火又一次竄了起來。
不等我回答,他又說:
“算了,讓閑人進公司影響不好。你過三個小時,把手機送到這家酒店,地址一會發(fā)給你。”
我做了兩次深呼吸,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語氣不至于太尖銳。
卻沒想到,一個隱約的嬌柔女聲從電話里插了進來。
“顧總,你怎么這么跟夫人說話呀,也不怕惹女孩子生氣了。”
顧錚言輕描淡寫地笑了一聲。
“生氣?她沒工作全靠我養(yǎng)著,有什么資格跟我生氣?”
如同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我心口。
下一秒,電話掛斷。
只留下刺耳的忙音。
我手腳冰涼地走到桌邊,拿起顧錚言和我爭執(zhí)時落下的手機。
發(fā)現(xiàn)手機亮著,忘了熄屏。
余光瞥見最后的對話框,對面正是剛剛打來的陌生號碼——
【你之前嫌床小,這次搬家,我特意換了張加寬2米2的床?!?/p>
【以后有機會來借宿,你就可以帶著兩條狗隨便打滾了?!?/p>
我如遭雷擊。
顧錚言明明知道,我對狗毛嚴重過敏。
甚至因為被野狗追咬進過ICU,差點沒能活著出來。
漆黑的兩行字,如同一柄尖刀,狠狠扎進心口。
痛得鮮血淋漓。
與此同時,我的手機上收到顧錚言發(fā)來的地址。
伴隨著一條消息:
【到時候把手機放門衛(wèi),我們領導層團建,你過來不合適。】
一字一句,讓我的心臟凍到冰涼。
半晌,關上顧錚言的手機。
撥通了塵封幾年的號碼。
“爸,盛世集團CEO的位置還空著吧,讓楊叔把交接材料發(fā)給我吧?!?/p>
“我要回來了?!?/p>
2.
三個小時后,我拿著顧錚言的手機站在酒店門口。
一起帶來的,還有一份離婚協(xié)議。
門衛(wèi)攔住我。
“溫小姐對吧?顧先生特意囑咐過我們,讓您把手機放在這就可以,我們幫您拿上去?!?/p>
我淡淡掃了他一眼。
“他在哪個包廂,我親自過去。”
對方面露難色。
“這個......我們高級客人的包廂信息是保密的,而且顧先生的意思是,讓您不要......”
忽然間,他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猛地睜大眼睛,死死盯著我手中拿出的黑卡。
下一秒,門衛(wèi)的態(tài)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,畢恭畢敬地為我寫下顧錚言的包廂號碼。
我收起卡片,上樓。
誰知剛到包廂門口,就聽見里面?zhèn)鱽硪宦暵暣潭︳[。
“顧總也太寵林婉姐了,今晚要見的可是盛世集團那位從不露面的董事長!花了整整兩個億才買來一頓飯的機會!”
“可不是嗎!就連顧總家里那位都沒見過兩個億的場合吧,聽說之前還是哪家的大小姐呢。”
我推門的動作一頓,拿著離婚協(xié)議的手無意識地攥緊。
顧錚言云淡風輕的聲音隨之響起,隱隱藏著得意。
“什么大小姐,不過是漂亮又無腦、幾句話就能騙得脫衣服的蠢東西罷了。”
“成天在家擺弄她那破花爛草,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鬧脾氣,哪比得上婉婉溫柔知心?!?/p>
“要不是看她長得鮮嫩,床上還放得開讓人隨便玩,我早換新人了。”
無數(shù)下流的哄笑穿過包廂門,生生灌入耳朵里,讓我整個人僵硬地凍在原地。
結婚幾年,顧錚言面上衣冠楚楚,私底下做夫妻間的事,卻格外偏愛一些極端侮辱人的玩法。
我性格保守,每次都覺得反感不適,想要拒絕。
他卻哄著說:“阮阮,我想這么對你是因為我愛你,換了別人才不感興趣?!?/p>
我只好強忍著委屈,承受著渾身痛楚。
甚至努力說服自己、告訴自己這是顧錚言特殊的愛。
卻原來,不過是一句笑料而已。
清醒的一剎那,心口痛到窒息。
下一刻,包廂里熟悉的女聲故作氣惱:
“鮮嫩鮮嫩,顧總就是嫌我老嘛!人家工作忙、不如夫人閑人一個天天保養(yǎng),可好歹也比夫人小兩歲呢!”
一時間哄笑又起。
“喲!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今晚不得讓我們顧總嘗嘗,有多鮮嫩!”
顧錚言也隨之笑起來。
“可不能這么比,我們婉婉工作又努力又上進,活脫脫的大女主,哪里是一個家庭主婦能比......”
一句兩句,讓我惡心得雙手發(fā)抖。
忍無可忍之下,狠狠一腳踹開了包廂門!
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,大步走到桌邊,把離婚協(xié)議重重甩在顧錚言臉上!
“我確實比不了你們這種爛褲襠的賤人?!?/p>
我緊攥拳頭,死死盯著顧錚言猝不及防之下,震驚的臉。
深吸一口氣。
“顧錚言,把協(xié)議簽了,今天之后,你愛跟誰玩跟誰玩?!?/p>
“之前的種種,就當我瞎了眼?!?/p>
3.
高檔包廂里,滿場寂靜。
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我。
誰也沒想到,顧錚言作為VIP客戶、親自吩咐過不準放進來的人,竟會直接闖進包廂。
我卻只是冷笑。
三個小時前的一通電話,我溫之阮的名字就寫進了盛世集團的內部系統(tǒng),明晃晃的“首席執(zhí)行官”五個字,就掛在證件后面。
他們今晚的飯局、顧錚言費盡心思才勉強拿到VIP席位的這家酒店,正是我手下的無數(shù)產業(yè)之一。
有人率先反應過來,打著哈哈。
“顧總,你看夫人都氣成這樣了,還不快哄哄?!?/p>
“我們私下里開開玩笑就算了,可不能真讓夫人誤會啊是吧。”
顧錚言的臉卻冷了下來,拿起離婚協(xié)議,掃了兩眼。
幾秒后嗤笑出聲,把協(xié)議揉成一團,直接扔進了垃圾桶!
開口,毫不在意:
“同事之間開兩句玩笑,你又在上綱上線些什么?”
“家里鬧完又跑到外面鬧,溫之阮,你好日子過夠了,非得給我找不痛快?”
字里行間,全然沒把我提離婚當回事。
一股怒火驟然涌上心頭,霎時氣血翻騰,氣得我眼前發(fā)黑。
可我還沒來得及發(fā)作,林婉就忽然開口,故作擔憂地插了進來。
“顧總夫人,雖然您閑人沒工作、也不懂我們職場上的玩笑話,可離婚這事,怎么能亂說呢!”
“這是我們顧總人好寵著你,要換了別的男人,當眾被妻子這么下臉面,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。”
我差點氣笑了,頓時譏誚出聲。
“既然你那么喜歡,就趕緊讓他把協(xié)議撿起來簽了!我們當場離完婚,正好方便你拴上繩牽走?!?/p>
“這根爛黃瓜送你了,不謝!”
林婉被我噎住,面色一陣青白交加。
顧錚言的臉卻徹底黑了。
毫不留情地厲聲斥責我:
“溫之阮,這里不是你能污言穢語隨便撒潑的地方!”
“人家好心好意勸你,你是什么態(tài)度?我不管你到底犯了什么毛病,現(xiàn)在立刻給婉婉道歉!”
“污言穢語?道歉?”
壓不住的火氣不停往外冒,我死死盯著顧錚言,紅著眼吼出了聲!
“顧錚言,你把床上那些事拿出來當笑料講的時候,怎么不說這是污言穢語?”
“你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踩在腳下捧林婉的時候,沒想過現(xiàn)在嗎?”
“要道歉,也是你給我道歉!”
顧錚言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心虛。
卻又在聽見“林婉”兩個字時,眉頭緊擰,聲音冷若寒冰。
“道歉?我說的哪一句不是事實?!?/p>
“婉婉是我一手帶出來的,談業(yè)務見人都會察言觀色、做事體貼細心。哪像你成天沒事找事,有點什么場合都拿不出手!”
他說著,目光愈發(fā)輕視,嗤笑道:
“沒了溫家大小姐的身份,說你就剩床上搖屁股那點事好用,有什么錯?”
輕描淡寫的一句羞辱,無數(shù)輕慢下流的視線霎時聚焦在我身上。
耳邊升起一片滿懷惡意的哄笑。
我渾身發(fā)抖,指甲死死嵌進掌心,掐得血流如注,疼痛刺骨。
心臟凍結成寒冷的冰,頭腦卻從未如此清醒。
是啊。
畢竟在顧錚言眼里,我早就不再是那個讓他卑微追逐的溫氏繼承人。
而是家里破產、父兄失蹤,只能依附他生活的落魄女人。
所以我的認真、我的憤怒、我的委屈,在他眼里統(tǒng)統(tǒng)都是不上心的笑話。
所以曾經的深愛與承諾,全都成了一灘爛泥。
惡心至極。
我抬起頭。
沒有顧錚言想象中的脆弱無助,而是滿眼怒火與狠戾。
“道歉。”
顧錚言一愣。
“為你剛剛的話,道歉?!?/p>
我一字一句,斬釘截鐵:
“或者我打斷你的腿,讓你先跪下,再道歉。”
4.
話音落地,周圍爆發(fā)出一陣巨大的哄笑。
“天哪,她她她,她居然想要顧總道歉?還跪下道歉?瘋了吧?”
“沒看顧總對她怎么態(tài)度嗎?還說要打斷顧總腿?我的天,打斷她的腿還差不多!”
林婉更是滿懷惡意地笑起來。
“夫人別是氣急敗壞了呀,這都開始說胡話了?!?/p>
“打斷顧總的腿,您后半輩子不得直接流落街頭,活活餓死呀?!?/p>
顧錚言唇角微微抽動,像是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。
掃了一眼墻上的鐘,語氣愈發(fā)輕蔑。
“今晚還有大人物要過來,我沒空浪費時間陪你鬧?!?/p>
“十分鐘,跟婉婉道完歉就趕緊滾回家。趁我現(xiàn)在還有耐心,你自己在臥室里跪兩個小時,等我辦完事回去收拾你。”
“之前買的那件半透丁字的,今晚給我穿上,我要好好泄泄火。”
三言兩語的羞辱,半點也沒把我的尊嚴放在眼里。
我死死咬著嘴里的肉,痛到滿嘴血腥也沒松口。
他的同事里,不知是誰突然吹了一聲流氓哨。
“她自己說的道歉要下跪,那現(xiàn)在輪到自己,也得跪下跟林婉姐道歉吧!”
一時間,周圍噓聲四起,看笑話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這時,林婉突然倒了滿滿一碗白酒,笑吟吟地遞過來。
“哎呀,跪來跪去的多傷人呀。反正咱們的老規(guī)矩是罰三碗酒,今天時間趕,夫人喝一碗就行,怎么樣?”
一大海碗,足有整整半瓶。
我緊攥拳頭,牙齒咬得死緊。
顧錚言看著一整碗酒,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。
我有長期胃病,曾經因為應酬落下病根,一口啤酒都會疼得整晚睡不著覺。
顧錚言比誰都清楚。
他卻只是掃了我一眼。
“你乖乖道個歉,看在我的面子上,喝一半就行。”
我終于閉上眼。
在所有人看笑話的目光中,端起整碗白酒,狠狠摔在地上!
砸得粉碎!
顧錚言猝不及防,沖我怒吼:
“溫之阮,你在做什么?!”
我冷冷看著他,面露譏笑。
面前瓷碗四分五裂、酒水飛濺出一地狼藉。
林婉仿佛受到驚嚇一般,柔弱地委屈出聲:
“夫人不愿意喝就算了,可是摔東西做什么,萬一傷到人怎么辦呀......”
“大庭廣眾之下撒潑,這不是給顧總沒臉嘛?!?/p>
顧錚言的臉霎時冷如寒冰。
把剩下的半瓶白酒,往桌上一放!
“看來是我平時給你臉給多了,才讓你囂張成這樣!”
“今天這半瓶酒,一滴都不準剩!給我摁住她,灌也要灌進去!”
一瞬間,看熱鬧的男同事都躍躍欲試,豺狼一般把我團團圍住。
“我說你還是趕緊喝了吧,一會這那掐痛了,顧總又得心疼。”
“哥幾個平時健身跑業(yè)務,下手可不輕!”
眼里閃爍著讓人惡心的笑。
顧錚言冷臉拿起酒瓶,一步一步向我逼近。
“溫之阮,這就是你不乖的懲罰?!?/p>
“這次記住了,以后不準再犯。”
我被迫退到角落,雙眼通紅,睚眥欲裂地嘶吼:
“顧錚言!你敢!”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包廂門被轟然撞開!
來人飛起一腳,竟直接把顧錚言踹倒在地!
聲音盛滿令人膽寒的怒火:
“什么東西,也敢在我女兒面前撒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