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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坐在兒子安安的學(xué)校心理咨詢室里,渾身冰冷。
輔導(dǎo)員說,安安患上了嚴重的焦慮癥,需要立刻干預(yù)。
我打電話給身為心理學(xué)講師的丈夫周哲。
他在電話那頭輕描淡寫:“又是你太情緒化,把你的焦慮投射到孩子身上了?!?/p>
“可是學(xué)校的心理輔導(dǎo)員說——”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。
“許靜,你能不能別總是大驚小怪?”他的語氣像在訓(xùn)斥一個不懂事的孩子,“我在指導(dǎo)一個很有前途的學(xué)生,有什么事回家再說?!?/p>
隨即就掛斷了電話。
我呆坐在原地,久久回不過神
......
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,一開門,就看到了我那“正忙著指導(dǎo)學(xué)生”的丈夫。
他和孟瑤,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。
他們面前,攤著安安的涂鴉。
孟瑤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,仰著臉,眼神清澈又無辜:“周教授,你看,安安的畫里,所有的線條都是封閉的,充滿了束縛感。是不是......靜姐平時管得太嚴了?”
周哲贊許地點了點頭,扶了扶他的金絲眼鏡。
“典型的母子共生,過度焦慮的母親,必然會養(yǎng)出神經(jīng)質(zhì)的孩子。”
他看向我,眼神里沒有絲毫關(guān)心,只有審視和評判。
“許靜,你需要給他空間,更別用你的負能量毒害他?!?/p>
他說的每一個字,都扎的我心痛。
我將手里的診斷報告遞過去,聲音控制不住地發(fā)抖。
“這是輔導(dǎo)員給的診斷,安安病了,他需要你!”
周哲掃了一眼,然后,當著孟瑤的面,一把奪過,撕了個粉碎。
紙屑像雪花一樣落下,埋葬了我最后一絲希望。
“三流輔導(dǎo)員的話你也信?我才是心理咨詢方向的專家,你能不能別再給我添亂了?”
他的語氣輕松,好像我就是個無理取鬧的瘋子。
孟瑤站起身,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邊,拉住我的手。
“靜姐,你別急。教授也是為了你好,他只是......不希望你被外界那些不專業(yè)的聲音影響?!?/p>
她的手很涼,但也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。
我猛地甩開她的手。
那一瞬間,積壓了數(shù)年的委屈、憤怒、不甘,全部涌上了喉嚨。
“周哲,我們離婚。”
我說完這句話,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周哲先是一愣,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譏諷地笑出了聲。
“離婚?”
他站起身,一步步向我逼近,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。
“許靜,你連水電費都不會交,信用卡賬單都看不明白,離開我,你怎么活?”
他的笑容消失了,臉色瞬間陰沉下來。
“別發(fā)瘋了,回臥室去,自我反省一下?!?/p>
說完,他不再看我一眼,拿起外套,溫和地對孟瑤說:“走吧,不是要去參加那個關(guān)于兒童繪畫心理的學(xué)術(shù)研討會嗎?別讓前輩等久了?!?/p>
門在身后關(guān)上,也關(guān)上了我希望的大門。
夜里,安安的臥室傳來壓抑的哭聲。
我沖進去,他蜷縮在床上,渾身發(fā)抖,滿頭大汗。
“媽媽,有怪獸......好多黑色的手在抓我......”
他呼吸急促,小臉煞白,是驚恐癥發(fā)作了。
我抱著他,一遍遍地告訴他“別怕,媽媽在”,可我的心跳得比他還快。
我需要周哲,安安需要他的爸爸。
我一遍遍撥打周哲的電話。
無人接聽。
無人接聽。
就在我快要絕望時,電話終于通了。
接聽的,卻是一個帶著濃濃睡意的女聲。
是孟瑤。
“喂?靜姐?”
“周哲呢?”我急切地問,“安安發(fā)病了,很嚴重,你讓他快回來!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然后是孟瑤故作為難的聲音。
“啊......周教授剛睡下,研討會開得太晚了,他太累了。你別為這種小事打擾他休息了吧?孩子哭鬧很正常的?!?/p>
小事?
我兒子的痛苦,在她眼里,只是小事?
那一刻,我氣得渾身發(fā)抖,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