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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守在沈恬溪病床前兩年，在她尿毒癥最嚴重的時候，不顧家人反對，把自己的一個腎捐給了她。

人人都說我是情深義重的典范，是老沈家的大恩人。

她父母拉著我的手，哭著說下輩子要讓我當他們的親兒子。

沈恬溪抱著我，虛弱地說：

“南楓，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，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?！?/p>

我以為苦盡甘來。

可她康復出院的第二天，便遞給了我一張十萬的銀行卡，和我那從小玩到大的發(fā)小相擁。

她說：“程南楓，我忍了你兩年，終于不用再看見你那張一臉犧牲感的臉了?！?/p>

“我愛的人，從來都只有阿彥?！?/p>

我被凈身出戶，身體孱弱，精神崩潰，一場車禍了卻殘生。

再睜眼，卻回到了兩年前，她剛被確診為尿毒癥，醫(yī)生提出親屬配型建議的那天。

她母親正抓著我的手，哭天搶地：

“南楓啊，我們家恬溪的命就靠你了！求求你去配個型吧！”

我看著病床上那個臉色蠟黃、滿眼祈求的女人，笑了。

然后我將手里的體檢報告單，丟進了垃圾桶里：

“不好意思，阿姨，我覺得我的腎，還是留給我自己用比較好?！?/p>

......

沈恬溪和她母親臉上的悲痛僵住了。

沈恬溪撐著病床，語氣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受傷。

“南楓，你，你說什么？是不是醫(yī)生的話嚇到你了？”

“你別怕，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?！?/p>

她母親反應(yīng)過來后，立刻松開我的手，轉(zhuǎn)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拍著大腿嚎啕大哭：

“哎喲我的天哪！沒天理了啊！”

“我們家恬溪對你這么好，掏心掏肺的，你現(xiàn)在是要眼睜睜看著她去死??！”

“你這個男人心怎么這么狠??！”

我輕輕撣了撣被她抓皺的衣角，目光平靜地落在沈恬溪身上。

前世，就是這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模樣，騙了我整整一輩子。

我以為我們的愛情能戰(zhàn)勝一切，以為我的犧牲能換來她一世的珍重。

于是我瞞著我的父母，不顧醫(yī)生對我身體的警告，毅然決然地躺上了手術(shù)臺，為她以命換命，為她一步步鋪平了重獲新生的路。

可最后呢？

她活蹦亂跳了，第一件事就是將我這個殘缺的救命恩人一腳踢開。

我微微勾起唇角，“沈恬溪，不是氣話，你很好，只是我的命也很貴?！?/p>

說完，我站起身，拿起我的包轉(zhuǎn)身就走。

“程南楓！”

沈恬溪掙扎著想下床，卻因為虛弱險些摔倒。

她扶著床沿，對我聲嘶力竭地喊道：

“我只是讓你去配個型！你連試都不愿意試嗎？！”

“你對我的感情就這么廉價嗎？！”

我回頭，冷冷地看著她。

“沈恬溪，別再用感情綁架我了，很難看。”

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間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。

初夏的風吹在臉上，帶著一絲暖意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
真好，一切都還來得及。

就在這時，發(fā)小季彥的電話打了過來。

我劃開接聽，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他誠懇又關(guān)切的聲音：

“南楓，恬溪怎么樣了？”

“我聽她媽媽說確診了，情況很不好，你見到她了嗎？”

我靠在路邊的梧桐樹上，看著斑駁的樹影，輕笑一聲：

“見到了?！?/p>

“那太好了！她沒事吧？你可得好好陪著她，她現(xiàn)在最需要你了！”

“嗯，挺可憐的。”我淡淡地說道。

電話那頭的季彥似乎松了一口氣，語氣里滿是悲天憫人：

“我就知道！南楓，你一定要堅強！”

“人生病的時候最脆弱了，你一定要不離不棄??！”

“你放心，以后恬溪康復了，我一定會祝福你們的！”

上一世，他也是這么說的。

然后在我為了籌集醫(yī)藥費，四處借錢時，他穿著我買的襯衫，去替我安慰情緒低落的沈恬溪。

在我捐腎后躺在病床上，虛弱無力時，他以知心人的身份，陪她在醫(yī)院花園散步，暢談未來。

最后，他挽著我的妻子對我說：“南楓，對不起，感動和愛情是不一樣的?！?/p>

我閉了閉眼，將那鉆心的恨意壓下。

“季彥，你覺得她可憐的話，這個福氣不如讓給你？”

電話那頭，季彥的呼吸猛地一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