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娘是重生女，臨終前告誡我，寧嫁白丁，不攀高門。

可我還是心軟，從亂葬崗里拖回了那個瞎眼瘸腿的廢人。

我耗盡心血，為他醫(yī)治腿疾。

他卻罵我多管閑事，不過是個低賤的村姑。

后來，當朝的虎狼之師跪在他面前，我才知他是戰(zhàn)功赫赫的鎮(zhèn)國將軍。

離去前，他丟下一袋金子，冷漠道：

“你心思單純，村東頭的屠夫憨厚，與你正相配?！?/p>

再后來，將軍鎮(zhèn)守邊疆，我則嫁給了屠夫。

大婚當日，他一身鎧甲，風塵仆仆地闖了進來，紅著眼說：

“放下蓋頭跟我走，否則今日你家辦喜事，他家辦喪事?！?/p>

......

“林素，我再說一次。”

“放下蓋頭，跟我走?！?/p>

冰冷的聲音穿透紅蓋頭，砸在我心上。

我攥著身下硌人的床單，沒有動。

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。

新郎是村東頭的屠夫，周彥。

一個沈炙親口為我挑選的，“憨厚老實”的男人。

可現(xiàn)在，沈炙回來了。

帶著一身肅殺的鐵甲寒氣，毀了我的婚宴。

院子里，喜慶的嗩吶聲戛然而止，只剩下賓客們驚恐的抽氣聲。

周彥的聲音在我身前響起，沉穩(wěn)得像一塊磐石。

“將軍，素素今日嫁的是我。”

“她不愿意跟你走?！?/p>

沈炙冷笑一聲，那笑聲我熟悉得很。

是我給他換藥時，他不慎弄疼他，他就會發(fā)出的那種，淬了冰的嘲弄。

“你是什么東西，也配替她說話？”

“我讓她嫁給你，是她的福氣，也是你的。但現(xiàn)在，我反悔了?！?/p>

“我的人，我想什么時候要回來，就什么時候要回來。”

蓋頭下的世界一片昏紅，我卻能清晰地勾勒出他此刻的模樣。

眉眼冷厲，薄唇緊抿，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神佛。

一年前，我從亂葬崗把他拖回來時，他就是這副模樣。

那時他眼盲腿瘸，渾身浴血，卻依舊掩不住那身睥睨眾生的傲氣。

我當他是落難的可憐人，把娘留給我唯一的積蓄都拿出來，請最好的大夫為他醫(yī)治。

他醒來后，卻掐著我的脖子，罵我癡心妄想。

“別以為救了我，就能攀上我?！?/p>

“低賤的村姑。”

后來我才知道，他是鎮(zhèn)國大將軍，沈炙。

他離開時，丟給我一袋金子，說我配屠夫正好。

我聽了他的話。

周彥是個好人，他從不嫌我笨，會把最大塊的肉留給我，會在我每次從噩夢中驚醒時，笨拙地遞給我一塊糖。

和周彥在一起的日子，安穩(wěn)，平靜。

我?guī)缀蹩煲松蛑藥Ыo我的那些屈辱和傷痛。

可他偏偏又出現(xiàn)了。

“周彥，我不想走?！?/p>

我掀開蓋頭，看著擋在我身前的男人。

周彥的紅色喜服有些寬大，卻把我和沈炙隔絕在了兩個世界。

我拉住他的手，對上沈炙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。

“將軍，你說過的，我們兩清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