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叔叔阿姨好，第一次上門，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么，就隨便買了點?！沽诛L(fēng)站在門口，笑容得體，語氣謙遜。

我爸是個老實巴交的退休工人，一輩子沒見過這陣仗，連忙把人往里請：「來就來嘛，還帶這么多東西，太客氣了！」

我媽李秀芳正在廚房忙活，她只是探出頭，上下打量了林風(fēng)一眼，眼神里沒什么波瀾，點了點頭就算打了招呼，然后又縮回了廚房。

我心里有點不舒服，覺得我媽太失禮了。

飯桌上，我爸對林風(fēng)很熱情，問東問西。

「小林啊，你這公司開了多久了？做什么的呀？」

「叔叔，開了快兩年了，主要是做年輕人社交的?！沽诛L(fēng)侃侃而談，開始熟練地拋出那些我聽了無數(shù)遍的詞匯，「我們主要是抓住了Z世代的社交痛點，通過算法匹配和場景化運營，打造一個沉浸式的社交元宇宙......」

我爸聽得一愣一愣的，雖然完全聽不懂，但臉上寫滿了敬佩，一個勁兒地感嘆：「厲害，厲害，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真有本事?！?/p>

我得意地看著我媽，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贊許。

但她沒有。她只是默默地吃飯、夾菜，仿佛林風(fēng)描繪的商業(yè)帝國，還不如眼前這盤紅燒肉有吸引力。

一頓飯，幾乎成了林風(fēng)的個人演講會。他從公司前景聊到國際經(jīng)濟形勢，從管理哲學(xué)聊到未來科技，全程自信滿滿，掌控著話題的走向，卻唯獨沒問過我爸媽一句關(guān)于他們生活的話。

飯吃到一半，一直沉默的我媽突然開口了。

「小林，」她放下筷子，看著林風(fēng)，眼神平靜卻銳利，「你說了那么多，我這個老婆子聽不太懂。我就問個實在的，你公司現(xiàn)在是掙錢的，還是在往里燒錢？」

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
我爸緊張地看了我媽一眼，似乎在怪她問得太直接。

林風(fēng)臉上那游刃有余的笑容也僵了一下，顯然沒料到我這個只會做針線活的媽，會問出這么內(nèi)行的問題。

「阿姨，您這個問題很專業(yè)。」他很快調(diào)整過來，笑了笑，「我們現(xiàn)在處于戰(zhàn)略性擴張階段，前期的投入是必要的，主要是為了搶占市場份額。等用戶規(guī)模上來了，盈利模式自然就水到渠成了?！?/p>

他回答得滴水不漏，但我還是敏銳地察覺到，我媽的那個問題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。

那頓飯的后半段，氣氛變得有些微妙。林風(fēng)的話少了，我媽依舊沉默，只有我爸還在努力地找著話題，試圖緩和尷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