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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
大娘的話讓我的心再次沉入谷底。
自從我從老家跑出來,一路上不是見鬼,就是被妖抓,我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長輩,卻沒想到,那是一個對我肉身虎視眈眈的老鬼!
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......
那母黃鼠狼再次發(fā)出威脅的嘶吼,“死丫頭,快把老娘身上的符紙揭了,否則等我掙脫出來,定要把你的骨頭一根根全都咬碎!”
她的話反而點醒了我。
我不能死在這里,就算這一切都是假的,我也不能這樣認命!
我鼓起勇氣來到她身前,從她口袋里掏出了那枚蛇鱗,將它貼身放好,冷聲道,“你還是先想想怎么對付那個妖道吧!既然你們兩個都想要我的命,那你們就搶啊,誰贏了我的命才歸誰!”
說完,我不再有片刻停留,轉(zhuǎn)身就朝下山的路跑去。
山路崎嶇,枯枝敗葉在腳下發(fā)出“咔嚓咔嚓”的脆響,也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,我整個人向前撲去,重重摔在地上。
一只鞋子就這么飛了出去,滾進了路邊的草叢里。
我手腳并用地爬起來,赤著一只腳,剛想去找鞋,可一道蒼老的嗓音幽幽地從我前方的黑暗中傳來。
“侄孫女,三更半夜的,你這是要去哪???”
我渾身一僵,硬生生釘在原地。
無憂道長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前方那棵大樹下,他依舊是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,手里還提著一盞昏黃的燈籠。
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兩步。
無憂道長提著燈籠緩緩走近,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和藹笑容,“那母黃鼠狼可是抓住了?”
我心念電轉(zhuǎn)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啞著嗓子回道,“我在她身上貼了符,她已經(jīng)被我控制住了。”
無憂道長滿意地點了點頭,捋著胡須,頗為贊許,“好,不愧是師妹的孫女,你奶奶當初是我們懸危觀里悟性最好的,師父常??滟澦霉?,可惜啊......”
他一副追憶往昔的模樣,言語間滿是惋惜。
我見他還在這跟我演戲,心里不覺冷笑,攥緊了藏在口袋里的蛇鱗。
我垂下眼,故作鎮(zhèn)定地開口,“道長,我昨天跑得匆忙,身份證好像落在那黃鼠狼的窩里了。趁那母黃鼠狼現(xiàn)在被制住,我想回去把身份證拿回來。”
無憂道長聞言,捻著胡須的手頓了頓,“身份證件的確很重要,既如此,那你快去快回吧?!?/p>
我如蒙大赦,松了口氣,立刻便走。
“站住!”
一聲低喝如驚雷在我身后炸響,冷汗瞬間冒了出來。
我緩緩轉(zhuǎn)過身,“道長您還有事要吩咐嗎?”
無憂道長雙眸微微瞇起,眼神銳利得像兩把刀子,仿佛要將我從里到外看個通透。
“侄孫女,你怎么走得如此著急,連鞋子都跑丟了?”
“天太黑了,沒注意?!蔽翌澛暤?。
無憂道長緩緩上前,那張慈祥的老臉在燈籠的映照下顯得忽明忽暗,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。
他幽幽地問,“是不是那只母黃鼠狼,對你說了些什么?”
事已至此,再裝下去也沒有意義。
我索性豁借機試探他一番,“那大娘說,山頂?shù)膽椅S^,幾十年前就已經(jīng)不在了?!?/p>
無憂道長臉上的慈祥和藹瞬間褪去,他不再偽裝,竟是低低地笑了起來,“呵呵......她說得沒錯。當年你奶奶下山?jīng)]多久,這里就被一只修煉了千年的狐妖給滅門了!
懸危觀里死的死,傷的傷,就連那無憂道長也不知了蹤影?!?/p>
也就是說,真的無憂道長,可能還活著?
假無憂嘆了口氣,繼續(xù)說道,“我原本靠著吸食道觀里的香火修煉,過得也算逍遙自在,卻沒想到道觀沒了,我也就沒了居所,只能淪為孤魂野鬼,在這山上飄飄蕩蕩,幾十年了......也膩了。”
他再次抬頭,那雙眼睛里迸發(fā)出貪婪而熾熱的光,邪邪笑道,“侄孫女,你血液純陰,靈氣充沛,這具肉身可是極好的容器??!我看你被那蛇妖追得也累得慌,不如這樣,我去替你做人,你來替我做鬼,如何???”
“哈哈哈哈......”
他癲狂地大笑起來,笑聲在寂靜的山林里回蕩,刺耳又恐怖。
我攥緊了掌心的蛇鱗,正欲趁他大笑分神的時候,把這枚蛇鱗插入他的心口。
陡然,一聲凄厲的尖嘯劃破夜空。
“那女娃是我的,誰也別想動!”
那母黃鼠狼居然掙脫符咒,追了過來。
她后背上還留著一道焦黑的符印,顯然是強行掙脫了符紙的束縛,為了吃我,她也是很努力了。
假無憂那張偽善的臉陰惻惻地轉(zhuǎn)向那只她,“我當是誰,原來是你這只偷油的老畜生!想當年懸危觀香火鼎盛,你便帶著你那死鬼老伴,夜夜?jié)撊氲钪型岛葻粲汀?/p>
我念你們修行不易,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沒想到今日,竟敢惦記到我的獵物頭上來了,休想!”
他一聲怒喝,道袍無風自鼓,拂塵直撲母黃鼠狼的面門!
母黃鼠狼也不甘示弱,周身妖氣暴漲,腥臊的黃霧彌漫開來。
鬼氣與妖氣轟然相撞,激起的氣浪將周圍的枯枝敗葉盡數(shù)卷上半空。
一時間,鬼哭狼嚎,山林震蕩。
假無憂身形飄忽,拂塵甩動如劍芒。
母黃鼠狼指尖彈出數(shù)道黑氣,如跗骨之蛆,將他拂塵撕得粉碎。
我夾在他們中間,趁機彎下腰,偷偷鉆出他們的包圍圈,扭頭就朝著下山的方向跑。
突然,假無憂尖利的聲音響起,“瘋婆子,別打了!那女娃跑了!”
我回頭看了一眼,只見那假無憂和母黃鼠狼全都停了手,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朝我追了過來。
我跌跌撞撞跑到了路的盡頭,再往前便是懸崖峭壁。
崖下是奔騰咆哮的瀑布,水霧撲面而來,冰冷刺骨。
身后,陰風與妖風同時襲來。
假無憂看到我被逼上了絕路,反倒悠然笑道,“侄孫女,你過來,乖乖把身體讓給我,我保證不會讓你感覺到痛苦。
但你若是被那母夜叉逮住,可就要變成東一塊,西一塊的了!”
“我呸!”
母黃鼠狼尖銳地罵了回去,“老娘要的只是這女娃的一身皮肉,她被我吃了,好歹魂魄還在,尚能轉(zhuǎn)世投胎!
要是被你這老鬼占了身子,那才是永世不得超生,只能替你做個孤魂野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