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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“閉嘴!”陸承洲猛地轉(zhuǎn)頭,那眼神里的寒意幾乎能把人凍僵。
他盯著劉小娟,聲音冷得掉冰渣:“劉小娟,你的職責(zé)是救人,不是在這里捕風(fēng)捉影,污蔑別人。再讓我聽見一句沒有證據(jù)的指控,軍紀(jì)處置。”
劉小娟被他吼得渾身一顫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死死咬著嘴唇,一個字也不敢再說,只是那眼神,怨毒地剜了蘇蔓一眼。
陸承洲不再看她,目光重新回到蘇蔓身上。那眼神依舊深沉復(fù)雜,只不過在原本的探究和審視中帶著了一點......信任。
“蘇蔓,”他的聲音緩和了一點點,但依舊硬邦邦的,“你剛才說,還需要什么?”
蘇蔓的心跳得飛快。她看著陸承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,看著他剛才雷霆手段壓下指控的決斷。
這個男人,在信她?或者說,他覺得他們是夫妻,一損俱損。
她深吸一口氣,壓下翻騰的情緒,利落開口:“消炎的眼藥水,還有干凈的紗布。”
陸承洲沒說話,只是對李建偏了下頭。
李建立刻會意:“是,我馬上去衛(wèi)生所拿?!?/p>
“衛(wèi)生所的不行。”蘇蔓突然開口,她了解這個時代的醫(yī)療水平,還沒有針對雪盲證的眼藥水。
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,她伸手,從舊棉襖的內(nèi)側(cè)口袋里,掏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標(biāo)識的透明玻璃瓶,瓶子里裝著幾毫升清澈無色的液體。
“這個,是我......自己帶的特效眼藥水?!彼懗兄摅E然變得銳利的目光,平靜地說,“應(yīng)急用的。先給他滴上?!?/p>
陸承洲盯著那個小小的玻璃瓶,又看向蘇蔓異常鎮(zhèn)定的臉。一個資本家小姐,隨身帶著特效眼藥水在邊疆?
疑點重重,但她敢立軍令狀,就應(yīng)該有完全的把握,他沒有追問,對著李建點了下頭。
蘇蔓走到坐下的趙鐵柱身邊。小戰(zhàn)士還在抽泣,眼睛緊閉著。她動作輕柔卻利落地用冷毛巾敷在他眼睛上,然后小心翼翼地掰開他的眼皮,將瓶子里那點珍貴的藥水,極其小心地滴了進(jìn)去。
一滴,兩滴......
藥水接觸到紅腫的眼球,趙鐵柱的身體猛地一顫,但隨即,他緊繃的身體似乎放松了一點點,抽泣聲也小了下去。
“閉眼休息,別睜眼?!碧K蔓低聲囑咐。
做完這一切,她才直起身。額頭上全是細(xì)密的冷汗,早上取消炎藥還不覺得,現(xiàn)在拿眼藥水明顯的感覺到,去空間拿東西,會消耗她的精神力,這副虛弱的身體已經(jīng)微微發(fā)顫。
食堂里一片寂靜,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結(jié)果。
大概十分鐘后,趙鐵柱緩緩睜開雙眼,高興地叫道:“能看見了......我能看見了!”
蘇蔓再次檢查過后,確定已經(jīng)沒有大問題后,又細(xì)心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,才讓李建將人送回宿舍。
再抬頭時,所有人都看著蘇蔓,眼神復(fù)雜,除了佩服之外,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。資本家大小姐居然真能救人。
整個過程,陸承洲一直站在旁邊看著??粗龑W⒌膭幼骱退~角的冷汗,看著她微微顫抖卻依舊挺直的脊背。
陸承洲沉默了幾秒,然后,他對著蘇蔓,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口吻,沉聲道:“蘇蔓,謝謝你,辛苦了?!?/p>
這是他第一次和她道謝,是對她的認(rèn)可。
可空間取藥和專注診治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,蘇蔓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,眼前一陣陣發(fā)黑,再也站不住。
暈倒前,她看到陸承洲沖過來將她抱住,余光里是劉小娟怨毒的眼神和口型:
狐貍精,真能裝!
再睜眼,蘇蔓已經(jīng)回到了那間冰冷的土胚房。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氣,炕沿硌得她生疼。
她蜷縮起來,裹緊了身上那件舊棉襖,還是冷得直哆嗦。精神力透支的反噬比想象中更兇猛,像是有人拿著鑿子在腦子里開礦,疼得她直抽冷氣。
她閉上眼,只想就這么睡死過去。
剛迷糊了沒一會兒,門簾子“嘩啦”一聲被掀開了。
蘇蔓眼皮都沒抬。不用看也知道是陸承洲。畢竟這里是他家,晚上是要回來睡覺的。
陸承洲走到炕邊,停了下來。蘇蔓能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沉甸甸的,帶著審視,還有點兒......別的什么?說不清。
她懶得動,也實在沒力氣動。原主的記憶碎片在腦子里閃。這男人娶她,純粹是為了報恩。報她爸當(dāng)年不知道在哪兒對他伸了把援手的恩情。至于具體怎么回事,原主那個嬌氣包壓根兒沒關(guān)心過,她只覺得嫁給他白瞎了。
蘇蔓心里嗤笑一聲。這年頭,原主成分差得跟臭狗屎一樣,陸承洲頂著壓力娶了她,甭管是為了啥,這份擔(dān)當(dāng),她敬他是條漢子。
但也僅此而已了。
她蘇蔓,上輩子靠自己拿手術(shù)刀吃飯,這輩子靠空間和醫(yī)術(shù)活命,不欠他陸承洲的,也用不著演什么柔弱小白花去攀附他。
屋里的空氣像是凝固了,尷尬得能擰出水來。
“咳咳......”陸承洲清了清嗓子,打破了沉默。聲音有點干澀,找到一句開場白,“你怎么會醫(yī)術(shù)?”
來了來了,審問環(huán)節(jié)開始了。她早就等著呢。
從決定出手救趙鐵柱那一刻起,她就知道會有這一關(guān)。一個資本家小姐,突然會看病,還隨身帶著沒標(biāo)簽的藥水,擱誰誰不懷疑。
蘇蔓沒睜眼,聲音悶悶地從棉襖領(lǐng)子里傳出來,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,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:“我外祖,滬上有名的外科圣手。陸營長,您娶媳婦兒之前,都不打聽打聽對方家世背景的么?”
這話像根小針,不輕不重地扎了陸承洲一下。他眉頭皺了一下。這女人說話怎么這么嗆人。以前就知道哭鬧,現(xiàn)在不哭了,說話就這么......那語氣里,怎么還有點委屈?
他下意識地看向炕上蜷縮的人影?;璋档墓饩€下,只看到她露出的半張小臉,蒼白得沒一點血色,眼睛閉著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,微微顫動著。看著怪可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