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，隨即，趙倩的聲音響起。

“劉銘，你別再裝了，你自己看看你那張照片，名字那里是不是有污漬？根本看不清楚！”

她的聲音帶著得意。

“那是娜娜的出生證明！原件在我這里，清清楚楚寫著顧娜兩個字！你別再拿你那個臆想出來的‘琳琳’說事了！”

我親手辦理的證明，怎么可能是娜娜的出生證明。

我感到一陣頭暈?zāi)垦?，有點看不清相冊里琳琳的身影。

我怎么可能記錯自己從小養(yǎng)大的孩子？

琳琳剛出生時，皺巴巴的一小團，護(hù)士抱給我看時還恭喜我是個漂亮的女兒。

她第一次喊“爸爸”，那含糊不清的音節(jié)，是我聽過最動聽的聲音。

我們一起去過的游樂園，我抱著她坐在旋轉(zhuǎn)木馬上，她開心地笑著說好玩。

我給她買的每一個玩具，芭比娃娃、米老鼠、哆啦A夢，堆滿了她的房間。

我親手給她搭配的每一套衣服，從春天的衛(wèi)衣到冬天的羽絨服，都整整齊齊疊在衣柜里。

墻上，還用鉛筆畫著她每半年的身高線，旁邊歪歪扭扭地標(biāo)注著日期和“琳琳”兩個字。

這些，難道都是假的嗎？

這三年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，難道都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？

不！絕不可能！

“趙倩！”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，聲音徹底變了調(diào)，“我跟琳琳生活了三年！整整三年！”

“家里的墻上還貼著她的身高貼，衣柜里全是她穿小的衣服，鞋柜里還有她畫了小兔子的帆布鞋！這些東西怎么可能是假的？！”

我聲嘶力竭的質(zhì)問，換來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。

緊接著，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，是顧輝。

“銘哥，是我?！?/p>

他的聲音聽著溫和，卻字字誅心。

“之前我工作忙，才拜托你照顧娜娜幾天。我很感謝你，可你不能因為太喜歡娜娜，就產(chǎn)生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?！?/p>

“我知道你想要個孩子，可也不能把娜娜當(dāng)成你自己的女兒，還給她取名叫琳琳。你快把她還回來，別因為自己的妄想，傷害到她?！?/p>

我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。

“顧輝！”

我忍著怒氣，“你跟趙倩背著我生下娜娜的時候，怎么不說感謝我？”

“你趁我不在家，和趙倩偷偷摸摸廝混的時候，怎么不說感謝我？”

“你現(xiàn)在，有什么資格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！”

我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。

那股被背叛、被愚弄、被污蔑的怒火，幾乎讓我失去理智。

“你現(xiàn)在知道失去自己孩子的滋味有多難受了嗎？”

我吼出來，“你也嘗嘗這種心被挖空的滋味！”

“劉先生！請你冷靜！”

警察嚴(yán)厲地打斷我，“不要沖動！你正在犯罪的邊緣！”

冷靜？全世界都在顛倒黑白，他們卻讓我冷靜？

我掛斷電話。

后座的娜娜哭累了，抽噎著睡去。

我沒看她，只是打開手機相冊。

第一張，琳琳剛滿月，在我臂彎里睡得香甜。

那天，趙倩說公司有急事，一夜未歸。

后來我才知道，那是顧輝的生日。

往后翻，琳琳一周歲，我給她訂了蛋糕，她把奶油抹了自己一臉。

那天，趙倩說要陪客戶。

再往后，琳琳第一次去幼兒園，背著小書包，一步三回頭。

那天，趙倩說要去外地開會。

一張又一張，一幀又一幀。

上千張照片和視頻，幾乎都沒有趙倩的影子。

她不是忙，她是在陪另一個男人，養(yǎng)另一個孩子。

她缺席了琳琳的童年，現(xiàn)在卻想連我這個父親，都從琳琳的世界里抹去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