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小雅的房間里待了一整夜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拉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來時，顧淮正雙眼布滿血絲地坐在沙發(fā)上，那份離婚協(xié)議被他攥得皺巴巴的。

看到我，他猛地站起來，幾步?jīng)_到我面前，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
“林溪，你非要這樣嗎？”他的聲音沙啞，帶著一絲懇求。

“小雅的死，我也很難過，我承認(rèn)我有責(zé)任，是我判斷失誤。”

“但是你不能因為這件事，就全盤否定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！”

我試圖掙脫，他卻抓得更緊。

“這么多年的感情？”我抬起眼，直視著他。

“顧淮，是哪一段感情？”

“是我為了支持你的事業(yè)，辭掉工作，陪你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山腳下？”

“還是我每次在你出任務(wù)時，整夜整夜睡不著，為你擔(dān)驚受怕？”

“又或者，是我妹妹為了你一個所謂的遺憾，連命都丟了的這段感情？”

他的臉色一白，抓著我的手松了些許力道。

“我沒有讓你做這些......”他辯解道。

“我以為，你都是心甘情愿的?！?/p>

“我是心甘情愿的。”我點頭承認(rèn)。

“但那是因為，我以為在你心里，我和我的家人是排在第一位的。”

“但我現(xiàn)在知道了，我錯了?！?/p>

“在你心里，你的原則、你的判斷，都比我妹妹的命重要。”

“那不一樣！”他煩躁地打斷我。

“白薇薇那件事是個意外！我當(dāng)時......”

“夠了，顧淮?！蔽也幌朐俾犓娜魏谓忉尅?/p>

“我不想知道你當(dāng)時是怎么想的，我只知道結(jié)果是什么?！?/p>

“結(jié)果就是，我的妹妹死了，而你是間接的兇手?！?/p>

兇手兩個字，像一記重錘，狠狠地砸在了顧淮的心上。

他徹底松開了我，后退了一步，眼中滿是受傷和憤怒。

“林溪，你一定要用這么傷人的話來刺我嗎？”

“我知道你心里有怨，可你這根本就不是在解決問題，你這是在無理取鬧！”

在他眼里，我失去至親的痛苦，我對他的絕望是無理取鬧。

我忽然覺得很可笑，也很可悲。

就在這時，他的手機(jī)突兀地響了。

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，眉頭下意識地蹙了一下。

他刻意壓低了聲音，但我還是聽清了電話那頭傳來的、嬌滴滴的女聲。

“顧隊長，你還在生我的氣嗎？”

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，我爸爸說想請你吃個飯，當(dāng)面謝謝你......”

顧淮背過身去，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：

“白小姐，你言重了，這只是我的本職工作。”

“吃飯就不必了，你的手怎么樣了？”

“已經(jīng)好多了，醫(yī)生說幸虧處理得及時呢，都多虧了你......”

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背影，拉起行李箱，向門口走去。

顧淮乎察覺到了我的動作，匆匆對電話那頭說了句“我還有事，先掛了”。

然后轉(zhuǎn)身追了上來，再次擋在我面前。

“林溪，我們好好談?wù)?，別走，行嗎？”

我看著他，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。

“顧淮，你知道小雅的骨灰，摸上去是什么感覺嗎？”

他愣住了。

我自顧自地說道：“是冰的，比那座雪山的雪還要冰?！?/p>

他卻突然情緒激動，一把搶過我的行李箱。

“我不同意離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