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著他，忽然想起了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月。

那時我們?nèi)ヒ患衣愤厰偝月槔睜C，鄰桌的幾個小混混喝多了，對著我吹口哨，說了幾句下流話。

我還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，周禮越就抄起一個啤酒瓶沖了過去。

他把那幾個人打得頭破血流，自己的手也掛了彩。

我拉著他去包扎，眼淚止不住地掉。

他卻咧著嘴笑，傻乎乎地對我說：“言梔，別哭。誰都不能欺負(fù)你，我說的。”

那個會為了我拼命的少年，和眼前這個逼著我給別人下跪道歉的男人，真的是同一個人嗎？

我端起酒杯，慢慢走到姚雨茉面前。

“姚小姐，對不起?！?/p>

我說完，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。

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，像是點燃了一把火，胃里瞬間絞痛起來。

我強忍著，把空酒杯放在托盤上，然后對周禮越說：“周少，我可以走了嗎？”

他死死地盯著我，像是要從我平靜的表象下挖出些什么。

“滾?！?/p>

最終，他從牙縫里擠出這一個字。

我如蒙大赦，轉(zhuǎn)身就走。

周禮越卻緊隨其后追出來，粗暴地把我塞進(jìn)他的跑車?yán)铩?/p>

車廂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他點燃了一支煙。

煙霧繚繞中，他的側(cè)臉顯得格外陰郁。

“夏言梔，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？”他終于開口，聲音沙啞。

我還是沉默，到底誰在耍誰，又怎么說得清楚呢？

周禮越猛地轉(zhuǎn)過身，雙手抓住我的肩膀，用力搖晃。

“你為什么不生氣？為什么不哭？你他媽的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？”他紅著眼眶，低聲咆哮。

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，那張曾讓我心動不已的臉，此刻卻只讓我覺得陌生和疲憊。

我累了，真的。

這場游戲，我快要玩不動了。

“周少，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？”我平靜地看著他。

“我們之間，不是早就結(jié)束了嗎？在你把我當(dāng)成一個笑話，一場大冒險的時候?！?/p>

“我以為我愛上的是一個溫柔善良的窮小子，結(jié)果他是個把我當(dāng)猴耍的富家少爺?！?/p>

“我以為我終于可以不用再一個人了，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從頭到尾都只是我的一廂情愿。”

“所以，周少，你現(xiàn)在到底在期待什么呢？期待一個被你親手推進(jìn)深淵的人，再爬起來對你說‘沒關(guān)系，我還愛你’？”

我笑了，眼角卻有些濕潤。

“抱歉，我沒那么偉大。我只是個愛錢的俗人?！?/p>

周禮越的身體僵住了，他抓著我肩膀的手，漸漸松開了力道。

他定定地看著我，眼神復(fù)雜。

“所以，你從來都沒愛過我，是嗎？”他問，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。

“是?！蔽液敛华q豫地回答。

這是我對他，也是對自己，說的最后一個謊。

他徹底松開了我，頹然地靠回椅背上，閉上了眼睛。

良久，他睜開眼，恢復(fù)了那副冷漠的樣子。

“滾下車?！?/p>

我沒有猶豫，推開車門，走了下去。

回到家，我終于支撐不住，癱倒在沙發(fā)上。

身體里的每一個細(xì)胞都在叫囂著疼痛。

我知道，我的時間不多了。

第二天，我拿著那張黑卡，走進(jìn)了之前看好的那家墓園的銷售中心。

“你好，我要買下昨天看中的那塊地?！?/p>

......

與此同時，正在應(yīng)付家里聚會的周禮越收到了一條銀行消費提醒短信。

【尊敬的周先生，您的尾號XXXX的黑卡消費人民幣588,888.00元?！?/p>

周禮越先是一愣，隨即嗤笑一聲，“她這個拜金女不裝了？”

他立刻讓助理查詢這筆錢的去向。

助理很快回復(fù)：“周總......查到了，商戶名稱是玫瑰園公墓?！?/p>

“什么？”周禮越以為自己聽錯了，“你再說一遍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