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個問題。

一，為什么要把紅眼菩薩砌在墻里？

二，菩薩瓷像里的骸骨是誰的？

三，瓷像下面為什么壓著寫有林冶八字的符咒？

四，誰在供奉？

屋外陽光燦爛，照得屋子亮堂堂的，但空氣還是有些涼。

林冶對著那張脆生生的黃符陷入了漫長的思考。

張簾站在他身旁瞥眼觀察著他的狀況，猶豫半晌后遲疑開口：“有件事情，我覺得還是得和你提前說一下?！?/p>

林冶回頭：“什么事？”

“我懷疑......”

他話還沒說全，屋外就傳來一陣巨大的敲門聲。

神經緊繃的林冶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，敲門的聲音很大很急，他沒來得及等張簾說完，就跑去開門了。

貓眼中，兩個警察神色嚴肅地站在門外。

是林冶進樓之前打電話報警喊來的。

可目前情況復雜到他都無法和警察解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，猶豫了會兒，他還是打開房門讓他們進了屋子。

畢竟房間里面還有一具不知名骸骨，總得有人來解決這個問題。

而且林冶也的確想知道，那到底是不是猴子的奶奶。

“剛剛是你打電話報案的？”長得高一些的警察問。

林冶點點頭：“對?！?/p>

半晌，他糾結了會兒開口：“不過，現在的情況和我剛剛打電話報案的時候不太一樣，這里發(fā)生了超出一些難以解釋的事情，我們在里面的房間里面發(fā)現了一具骸骨?！?/p>

聞言，兩個警察神色瞬間凝重起來。

“就在那里面?！绷忠敝噶酥负镒拥哪莻€房間，帶他們走了進去。

張簾單手抱著他被弄得臟兮兮的西裝外套，站在被砸開的洞口旁等待他們進來，林冶瞥見他西褲口袋邊上露出黃符的一角。

兩人對視一眼，也沒多說什么。

現場很快就被封鎖起來了。

等待其他協助調查的警察和法醫(yī)的過程中，另一個拿著筆記本的警察開始對他們進行一些簡單的提問。

“你們是怎么發(fā)現這里的？”

張簾先是看了一眼林冶，他似乎想說什么，但猶豫了會兒沒有開口。

林冶摸不準他的門路，不過他本人也沒有什么好對警察隱瞞的，干脆實話實說。

他盡可能梳順他抵達蕪城后所有的線索，刪掉所有不必要的細節(jié)，盡可能讓警察理解他們的整個經歷。

不過，警察在聽到他約好和崔禮賢一起來猴子家的時候，就皺著眉頭出聲打斷了他。

“等等，你說錯了個地方?！?/p>

林冶有些茫然：“啊？”

警察糾正他：“我們昨天接到了一起疑似自殺的案件，死者正是崔禮賢?！?/p>

“你說自己和他在前一天晚上約好次日來侯宇聲家里，但......”他神情嚴肅地停頓了一下，又繼續(xù)說，“崔禮賢這幾年一直都住在這間屋子里?！?/p>

林冶五雷轟頂，渾身的血液都過山車似的向心臟狠狠沖去。

什么意思？

他愣了片刻，腦子飛速運轉著，終于愣愣開口：“也就是說，崔禮賢這幾年一直都住在侯宇聲失蹤后的家里？”

“可是，他為什么要這么做？”

林冶不明白，但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不久前他在另一個時空里看見的那個影子。

那片空間里，玄關上的日歷上日期，正是他和猴子約見的當天。

而那個疲憊不堪的影子，也與崔禮賢的身形慢慢重合了起來。

警察將他手中的筆記本往前翻了幾頁，指著上面畫滿箭頭和雜亂的文字道：“崔禮賢姐姐昨晚凌晨兩點發(fā)現他自殺身亡，然后立刻送往醫(yī)院并且報了警?！?/p>

據他姐姐陳述，崔禮賢從大學期間就沒在家里住過了。侯宇聲有很嚴重的失眠，甚至偏執(zhí)到出現幻聽的情況，很長時間里他的精神狀態(tài)都極差，經常瘋了一樣大喊大叫。

不過治療了很久，也未見任何成效。

上大學以后，他突然提出要搬出家里，根本不接受任何人的勸阻，強硬搬進了很久沒人居住的侯宇聲家里，也就是他們現在正在待著的這間屋子。

除了過年過節(jié)偶爾回家和家人團聚吃頓飯之外，其余時間他都待在這里。

根據調查，警察并未發(fā)現崔禮賢有任何工作經歷，但她姐姐卻說他在外面打工，具體是什么不清楚，但每年過年都會給家里十萬塊錢的現金紅包。

由于常年見不了幾次面，且無論怎么問崔禮賢都不回復確切的工作內容，時間久了，大家也就不再過問崔禮賢具體在忙些什么，靠什么營生。

警察調查過崔禮賢的銀行賬戶，近幾年的流水和存款稀疏得像個剛上大學的學生水平，根本沒有能力每年給家里人十萬元紅包的能力。

他昨晚與林冶見面后，就回了現在住的屋子里，不過凌晨一點鐘的時候，他突然去了父母和姐姐在的家里，甚至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直接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面。

當時他的家人打麻將正盡興著，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異樣。

第一個發(fā)現崔禮賢死亡的人是她姐姐，還差幾分鐘就到兩點鐘了，她因為喝了太多茶水所以起夜上廁所。

開燈的瞬間，她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。

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，是無法動彈和無法出聲的，他姐姐當時就是這個狀況。

她愣愣站在客廳緩了幾秒鐘，終于發(fā)出了凄厲的尖叫。

父母被她的聲音吵醒，連忙跑出房間查看情況。

只見，不知何時從房間里出來的崔禮賢正癱坐在沙發(fā)上，頭朝天花板上高高仰著，整張臉都變紫了。

一塊非常突兀的硬塊梗在他脖頸，像是隨時要戳破皮膚從身體里面鉆出來一樣。

崔禮賢的死亡很快驚動了全家人，待送到醫(yī)院的時候人已經徹底死亡了。準確些說，崔禮賢早就在被他姐姐發(fā)現之前死了，根本沒有挽留的余地。

醫(yī)院只能劃破他的喉嚨取出令他窒息而亡的兇器——麻將牌。

可是，人真的能吞下一整塊麻將牌嗎？

崔禮賢又是為什么要突然回家，然后自殺？

林冶實在不明白，他直言：“可是我昨晚和他見面的時候，他整個人完全沒有什么異常，既然他就住在這里，為什么要騙我，和我約好第二天一起來這里查看情況？”

難道，他有什么必須隱瞞自己的秘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