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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“說。”陸璟珩靠在門框上,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。
“第一,對外我們是夫妻,但私下里,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,你不能進我的房間,我也不會進你的?!?/p>
“可以?!?/p>
“第二,婚姻存續(xù)期間,我希望你能處理好你的個人感情問題,尤其是你的青梅竹馬,我不想因為她,給我們?nèi)莵聿槐匾穆闊?。?/p>
陸璟珩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,“我跟她沒關(guān)系?!?/p>
“有沒有關(guān)系,你自己清楚?!比钗牟桓麪庌q,“我只看結(jié)果?!?/p>
“第三?!比钗目粗?,一字一頓道,“時機成熟,或者你找到真心喜歡的人,我們隨時可以離婚,我絕不糾纏,凈身出戶。”
聽完這三條,陸璟珩沉默了。
他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女人,比他想象中要理智,也......絕情得多。
她把一切都算計得清清楚楚,仿佛婚姻只是一場交易,沒有半分感情可言。
不知為何,他心里竟生出一絲不爽。
“我憑什么相信你?”他問。
“你可以不信?!比钗臒o所謂地聳聳肩,“但你別無選擇,不是嗎?”
她吃定他了。
陸璟珩第一次嘗到了被人拿捏的滋味。
他盯著她看了半晌,最終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。
“成交。”
得到肯定的答復,阮文緊繃的神經(jīng)松懈下來,她點點頭,算是接受了這個結(jié)果。
陸璟珩沒再多留,轉(zhuǎn)身帶上了門。
門板合上的那一刻,隔絕了兩個世界。
阮文環(huán)顧著這個未來一段時間要住的地方,陳設簡單,卻干凈整潔,比她預想的要好上太多。
她將那個破布包袱放在桌上,里面的幾件衣裳是她目前全部的家當。
樓下,陸勇杰正焦急地來回踱步,時不時看一眼樓梯口,見兒子一個人下來,眉頭擰得死緊。
“阮文呢?”
“在樓上收拾。”陸璟珩答得言簡意賅。
“你個混小子!”陸勇杰氣不打一處來,“人家姑娘第一天來,人生地不熟,你把人一個人扔樓上?你腦子被驢踢了?”
陸璟珩面無表情地承受著親爹的怒火,心里卻想著那份約法三章。
互不干涉,他只是在履行條約。
“行了,別罵了。”一道溫和的女聲從廚房傳來,一個系著圍裙,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端著一盤菜走出來,“孩子剛到,總得給點時間適應,璟珩,去洗手,準備吃飯了?!?/p>
女人叫秦嵐,是陸璟珩的母親,在軍區(qū)總院當護士長。
她將菜放在桌上,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陸璟珩,話卻是對著陸勇杰說的:“老爺子剛吃了藥睡下了,咱們先吃,讓他老人家多休息會兒?!?/p>
“也好?!标懹陆車@了口氣,對兒子的婚事,他是樂見其成的,只是這兒子跟個木頭疙瘩似的,看得他著急。
“我去叫阮文下來吃飯?!标懹陆苷f著就要上樓。
“爸,我去吧?!标懎Z珩攔住了他。
陸勇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最終還是擺了擺手,由他去了。
陸璟珩走到阮文門口,抬起手,卻遲遲沒有敲下去。
第一條,不能進她的房間。
那在門口叫一聲,應該不算違規(guī)吧?
他清了清嗓子,聲音有些干巴巴的:“吃飯了?!?/p>
屋里靜悄悄的,沒有回應。
陸璟珩眉頭一皺,這女人,不會是睡著了吧?
他提高了一點音量:“阮文,下樓吃飯。”
吱呀一聲,門從里面被拉開。
阮文已經(jīng)換下了一身風塵仆仆的布吉拉裙,穿上了她買的白色確良衫和藍色長褲,兩條麻花辮柔順地垂在胸前,洗去疲憊的臉龐更顯清麗脫俗。
她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,眼神清澈,不帶一絲情緒。
“知道了?!?/p>
陸璟珩感覺自己像是對著一團棉花打了一拳,不上不下的,輕嗯了一聲,轉(zhuǎn)身率先下了樓。
餐桌上,秦嵐已經(jīng)盛好了飯。
看見阮文下來,她臉上露出一個客套的微笑,“阮文是吧,快坐,一路坐火車累壞了吧,先吃飯。”
“謝謝阿姨?!比钗亩Y貌地應著,在陸璟珩旁邊的位置坐下。
這頓飯吃得有些沉悶。
陸勇杰想緩和氣氛,不停地給阮文夾菜,“阮文啊,多吃點,看你瘦的,這紅燒肉是璟珩他媽的拿手菜,你嘗嘗。”
“謝謝叔叔?!?/p>
秦嵐看著自己夾給兒子的肉,被丈夫轉(zhuǎn)手就送到了阮文碗里,眼神閃了閃,隨即笑道:“阮文啊,你這剛從海市過來,還習慣我們北方的口味嗎?”
“還好,我不挑食?!比钗拇鸬玫嗡宦?。
“那就好。”秦嵐點點頭,話鋒一轉(zhuǎn),“那個什么,阮文啊,你是以前在家里,都做些什么呀?”
這話問得就有水平了。
資本家的小姐,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,什么都不會做的。
陸璟珩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,剛想開口,就聽見阮文不緊不慢地道:“以前家里條件尚可,確實沒怎么做過家務,不過我跟著長輩學了點中醫(yī)皮毛,看看頭疼腦熱,針灸推拿還算拿手,以后叔叔阿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,我都可以試試。”
這話一出,陸勇杰和秦嵐都愣住了。
尤其是秦嵐,她自己就是護士長,對醫(yī)學略知一二,中醫(yī)博大精深,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自稱拿手的。
她本想借此讓阮文難堪,沒想到反倒被將了一軍。
“呦,還會醫(yī)術(shù)?”陸勇杰來了興趣,“這可了不得,老爺子最近身體一直不好,西醫(yī)看了不少,效果也一般,回頭你給老爺子瞧瞧?”
“我只是懂點皮毛,給爺爺看看可以,但不敢保證一定有用?!比钗恼f得謙虛。
她越是這樣,陸勇杰反而越覺得她有真本事,不是那種夸夸其談的人。
陸璟珩有些意外地看了阮文一眼。
火車站那一次,他還以為是巧合,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懂醫(yī)。
這個女人,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?
就在這時,院門被推開,一道清脆又夾雜著委屈的聲音傳了進來。
“陸伯伯,秦阿姨,我給爺爺送些安神湯過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