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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陶罐被揭開,一股難以形容的霸道香氣混著滾滾熱浪,撲面而來。
燉得軟爛的獐子肉,吸飽了湯汁,顏色紅亮誘人。鮮嫩的小蘑菇在肉塊間若隱若現(xiàn),綠色的蔥段點(diǎn)綴其中,光是看著就讓人直咽口水。
“漫漫,我砍了一下午的柴,手都快斷了,你能不能......”
齊珩湊得最近,一雙桃花眼眨巴眨巴,尾音拖得老長,姿態(tài)騷得不行。他把一個用石頭打磨的小碗遞到木兮漫面前,意思再明顯不過了。
想讓她喂。
他這邊話還沒說完,一只大手就橫插過來,直接從陶罐里撈起最大最肥的一塊肉,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胤胚M(jìn)了木兮漫自己的碗里。
“你先吃?!崩柰Y聲甕氣地說,“你忙活半天,肯定餓了?!?/p>
說著,他還瞪了齊珩一眼,那意思好像是:跟雌性搶第一口吃的,你好意思嗎?
齊珩臉上的媚笑僵了一下,隨即又笑得花枝招展,用肩膀輕輕撞了撞黎妄:“粗魯,對漫漫要溫柔。”
江玄一言不發(fā),默默地拿起另一個石碗,先用清水沖了沖,然后才盛了一碗湯,湯里還細(xì)心地撇開了浮油,只留下幾塊精瘦的肉和蘑菇,放在木兮漫手邊。
他什么也沒說,行動卻說明了一切。
木兮漫看著碗里的肉山,又看看手邊的湯,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。
這三個家伙,卷起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。
就在這其樂融融的當(dāng)口,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洞口傳來。
“兮漫姐姐,你們在吃什么呀,好香哦?!?/p>
白嫣嫣提著個小籃子,里面裝著幾顆青澀的野果,裊裊婷婷地走了進(jìn)來。
她一進(jìn)來,就看到三個英俊強(qiáng)大的雄性,全都圍著木兮漫一個人轉(zhuǎn),那獻(xiàn)殷勤的模樣,差點(diǎn)讓她把手里的籃子捏碎。
憑什么!
她臉上掛著柔弱的笑,語氣里卻透著一股子酸味:“姐姐真是好福氣,有這么多雄性搶著伺候。不像我,肚子餓了,也只能自己去林子里摘點(diǎn)沒人要的野果子填肚子?!?/p>
她說著,還可憐兮兮地晃了晃手里的籃子。
黎妄這個直腸子壓根沒聽出弦外之音,還大大咧咧地問:“那你怎么不打獵?雌性也能學(xué)打獵啊?!?/p>
白嫣嫣的笑臉一僵。
她把求助的視線投向看起來最好說話的齊珩,身子微微向他那邊靠了靠。
“齊珩少主,我一直聽說靈狐部落最會經(jīng)商了,我們白兔部落窮,有些事情,我......我想向您請教一下,可以嗎?”
她聲音嬌滴滴的,帶著幾分羞怯,任何一個雄性聽了都該心頭發(fā)軟。
齊珩卻像是身后長了眼睛,在她靠近的剎那,不著痕跡地側(cè)了半步,剛好避開了她的動作。
他依舊笑瞇瞇的,說出來的話卻客氣又疏離。
“白嫣嫣小姐言重了,經(jīng)商之事,錯綜復(fù)雜。白兔部落的事情,你還是去問你們的族長比較好,我一個外人,不好多嘴。”
一句話,直接把路給堵死了。
白嫣嫣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,尷尬地杵在原地。
木兮漫看得直樂,她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黎妄夾的肉,肉質(zhì)酥爛,香辣可口,好吃得她瞇起了眼。
吃完,她才擦了擦嘴,揚(yáng)聲對洞口的三人說道:“都別站著了,快來嘗嘗我的手藝?!?/p>
她又看向白嫣嫣,笑得純良無害。
“白嫣嫣妹妹也一起來吃點(diǎn)吧?不過可能要委屈你了,我們這里碗不太夠?!?/p>
這話簡直是在白嫣嫣的傷口上撒鹽。
什么叫碗不太夠?不就是明擺著說她是個多余的外人嗎!
白嫣嫣氣得渾身發(fā)抖,卻又不好發(fā)作,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三個雄性喜滋滋地圍著木兮漫坐下,分食那一罐香噴噴的肉。
她不能就這么算了!
木兮漫看穿了白嫣嫣那點(diǎn)不甘心的小心思,她眼珠一轉(zhuǎn),計(jì)上心來。
她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:“哎呀,光我們幾個吃多沒意思?!?/p>
她的話成功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。
“這獐子肉是黎妄辛苦獵回來的,去腥味的香草是江玄跑老遠(yuǎn)找來的,這珍貴的鹽巴還是齊珩拿出來的。大家都有功勞,咱們可不能吃獨(dú)食?!?/p>
木兮漫站起身,拍了拍手。
“不如這樣,我們把剩下的肉分一些出去,給族長,還有部落里那些正在長身體的小崽子們都送點(diǎn)去,讓他們也嘗個鮮,怎么樣?”
這個提議,誰能拒絕?
這不僅是分享食物,更是在為他們?nèi)嗽诎淄貌柯淅镔嵜暋?/p>
“好主意!”黎妄第一個響應(yīng),拍著胸脯道,“分肉的力氣活,我來干!”
“我這里有剛采的干凈大葉子,正好可以用來包肉?!饼R珩搖著狐貍尾巴,從自己的小筐里拿出準(zhǔn)備好的“餐具”,盡顯商人的精明周到。
江玄沒說話,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朝洞外走去,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,顯然是去叫人了。
轉(zhuǎn)眼間,洞里只剩下木兮漫和被晾在一旁的白嫣嫣。
白嫣嫣的臉已經(jīng)從青白交加,變成了鐵青色。
她看著那三個雄性對木兮漫言聽計(jì)從,看著他們配合默契地準(zhǔn)備分肉,自己卻像個傻子一樣被排擠在外,連句話都插不上。
很快,部落里的孩子們就被江玄領(lǐng)了過來。
“兮漫姐姐!”
“兮漫姐姐,好香啊!”
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圍著木兮漫,一聲聲甜甜的“姐姐”,叫得人心都化了。
族長老婆婆也被驚動了,她拄著拐杖走過來,看到這和睦又熱鬧的一幕,渾濁的眼睛里全是笑意。
她看著被孩子們簇?fù)碓谥虚g,從容地指揮著三個強(qiáng)大雄性分肉的木兮漫,滿意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這個孩子,真的長大了,也真的有本事了。
白嫣嫣站在人群外,看著屬于自己的光環(huán)被木兮漫一點(diǎn)點(diǎn)奪走,看著那些曾經(jīng)追捧自己的族人,如今都圍著木兮漫轉(zhuǎn)。
她咬緊了下唇,幾乎要咬出血來。
她再也待不下去了,轉(zhuǎn)身就走,腳步又急又亂。
離開時,她回頭看了一眼,那怨毒的視線,像一條潛伏在草叢里的毒蛇。
木兮漫,你等著!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!
木兮漫敏銳地捕捉到了那道視線,她不動聲色地抬起頭,正好對上白嫣嫣憤恨離去的背影。
她什么也沒說,只是默默地將一塊肉分給一個最小的兔子幼崽。
然后,她不經(jīng)意地抬眼,和正在遞葉子的齊珩對上了視線。
齊珩依舊在笑,但那雙桃花眼里,卻閃過一絲冷光。
另一邊,負(fù)責(zé)維持秩序的江玄也微微側(cè)頭,冷峻的臉龐沒有表情,但搭在腰間武器上的手,卻收緊了些。
而正在給族長送肉的黎妄,也大大咧咧地回頭,沖木兮漫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像是在說:有我在,別怕。
一頓獐子肉,讓木兮漫在白兔部落里小火了一把。
可風(fēng)光背后,是現(xiàn)實(shí)的窘迫。
第二天一大早,木兮漫是被洞外的爭吵聲給鬧醒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