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雨塵雙手抱胸，眼神玩味地看著我。

“想見你爸？行啊。”她指了指光滑的醫(yī)院地面，“跪下，學狗爬，繞著我轉三圈。讓大家看看什么叫做父女情深?！?/p>

我握緊拳頭，青筋暴起。

“怎么？不愿意？”蕭雨塵挑挑眉，“那你爸就繼續(xù)在病房里瘋下去吧?！?/p>

我咬牙，雙膝緩緩著地。

冰冷的瓷磚貼著膝蓋，那種刺骨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。我撐起雙手，像狗一樣匍匐前進。

周圍傳來竊竊私語聲。

“這人怎么回事？”

“快拍下來，發(fā)朋友圈?！?/p>

“太丟人了。”

膝蓋很快磨破了皮，鮮血滲透褲子。我的尊嚴被踩碎在地，但為了父親，我忍了。

一圈。

兩圈。

三圈。

我爬到蕭雨塵腳邊，汗水和血水混合著滴在地上。

她蹲下身，湊到我耳邊，語調輕得像羽毛。

“你爸跳樓了，就在五分鐘前，從她自己的病房?！?/p>

轟！

腦子里炸開一片空白。

我瞬間暴起，雙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。眼前一片血紅，理智徹底崩塌。

“你這個畜生！”

“媽媽你干什么！”

念哲尖叫著沖過來，用力推我。他小小的身體擋在蕭雨塵面前，眼中滿是憤怒和指責。

“不許你傷害雨塵姐姐！她對我們這么好，你為什么要打她！你是個壞媽媽！”

我的手僵在半空。兒子在維護害死我父親的兇手，這一刻，我感覺心臟被生生撕裂了，如同被千刀萬剮。

“念哲，她害死了你爺爺…”

“你胡說！”念哲眼中閃著淚花，“爺爺是自己跳樓的，雨塵姐姐一直在陪我們！你才是壞人！”

蕭雨塵躲在念哲身后，嘴角掛著得意的笑。

“保鏢?！绷屣L的聲音響起，“把她打暈，拖出去。”

幾個黑衣人圍了上來。

我看著念哲憤怒的小臉，心徹底死了。

棍棒落下的瞬間，我聽到兒子在為蕭雨塵擔心。

“雨塵姐姐，你沒事吧？媽媽是不是弄疼你了？”

黑暗吞噬了我。

醒來時，我躺在冰冷的街頭。

夜風刺骨，垃圾桶的臭味鉆進鼻孔。路燈下，幾只野貓在翻找食物。

手機震動。

醫(yī)院的死亡通知書：患者葉建國，于今日18:32分，因跳樓搶救無效死亡…

又一條信息。

蕭雨塵發(fā)來的視頻。

畫面中，父親站在病房窗臺邊，滿臉絕望。

蕭雨塵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：“老頭子，你女兒剛才吃了狗屎呢，哈哈哈。你生了個什么廢物女兒?。俊?/p>

“她為了見你一面，像狗一樣爬?！?/p>

“你活著就是拖累她?！?/p>

“不如死了算了?！?/p>

父親的眼神從絕望變成死寂。

他轉身，縱身一躍。

視頻結束。

我緊緊地攥著手機。

沒有眼淚。沒有嘶吼。只有無邊的死寂。

從小到大，父親含辛茹苦把我養(yǎng)大。他舍不得吃，舍不得穿，把最好的都給了我。

老了，病了，我卻連他最后的尊嚴都保護不了。

還親手把他推向了死亡。

手機又響了，家庭群里不斷彈出信息。

蕭雨塵：老東西終于死了，今晚慶祝一下？

柳清風：解脫了，不用再花錢養(yǎng)廢物了。

念哲：媽媽，爺爺死了你開心嗎？這樣雨塵姐姐就不會被你連累了。

我關掉手機。

街邊的霓虹燈閃爍著，映照著我滿身的血污。

父親死前痛苦的模樣，一遍又一遍在腦海里重現(xiàn)。

他跳下去的那一刻，一定在想我吧。

想她那個沒用的女兒，想他一生的付出都白費了。

我站起身，步履蹣跚地走向醫(yī)院。

該去接我爸回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