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念只能開口：“好，祝醫(yī)生，我們商量一下，辛苦你們了?！?/p>

送走醫(yī)生們，喬念關上會議室的門，轉(zhuǎn)身，余光看到男人已經(jīng)放下手機，正看著她。

喬念握了握冰涼的手，強迫自己鎮(zhèn)定，從包里拿張紙給喬平，坐在他身邊：“爸，你怎么想的？”

“醫(yī)藥費我可以出。”

回答她的是男人清冷沒什么感情的聲音。

喬念克制住看過去的沖動，等著喬平的回答。

“我和你媽有積蓄，看病的錢交的起。”這是對許知言說的。

“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活著，但是......”她自己不想活著受罪。

喬平聲音哽咽，話說不下去，但喬念已經(jīng)明白他的意思。

“等你媽醒了，我做做她的工作，然后再給醫(yī)生回復?！?/p>

許知言沒說話，眉心緊蹙。

喬平又對喬念說：“你不是說要回去，快回去吧，這有我呢，等我和你秦姨決定好，再告訴你?！?/p>

“小許也回去吧，等你媽醒了我給你打電話?！?/p>

許知言到醫(yī)院的時候秦雨蘭已經(jīng)昏迷了，她還沒見過他。

喬平不想讓秦雨蘭有遺憾，所以，他還會聯(lián)系他。

喬念看著喬平愁苦的容顏和發(fā)白的鬢角，心有不忍，但是一想到這里還有一位不速之客，便點了點頭。

“有事給我打電話?！?/p>

喬念扶著喬平起身，把他送回病房。

許知言沒有跟上來，讓她松了口氣。

電梯離病房有段距離，喬念選擇走樓梯。

有不守規(guī)矩的人在樓梯間抽煙，喬念推開門就聞到濃重的煙味，她皺了皺眉，拾階而下。

高跟鞋的噠噠聲被樓道放大，每一下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，讓人心顫。

男人靠在三樓和二樓的拐角平臺的墻上，食指與拇指之間的煙亮著一點猩紅。

今天洛城有雨，天空云層黑壓壓的一片，下午不足四點的光景，已經(jīng)是一片昏暗，導致即使有窗戶的樓梯間也光線晦暗。

男人看著只注意腳下樓梯緩緩下樓的女人，雋逸英挺的臉上原本陰沉的神色倏然變得溫和。

喬念沒有察覺樓下有人，直到走下最后一個樓梯，她被人堵在轉(zhuǎn)彎處。

喬念條件反射的后退，忘記后面是臺階，身體慣性向后倒，失重的恐慌感讓她下意識抓住了面前的男人的衣服，同時腰間被一只強有力的手臂攬住將她帶起來。

喬念身體找到平衡，還沒站穩(wěn)，便開始道謝：“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這聲音......

喬念心跳漏了半拍，呼吸一窒，猛然抬頭，撞進男人深沉的黑眸中。

一道閃電劃過天空，樓梯間光線乍亮讓喬念看清男人眼底翻涌的神色，喬念受到驚嚇般將人猛然推開。

閃電的光轉(zhuǎn)瞬即逝，樓梯間恢復昏暗的同時，兩人默契的各退一步，拉開距離。

樓梯間陷入寂靜，靜的能聽見自己胸膛中怦怦的跳動聲。

那種令人呼吸不暢的感覺再次襲來。

狹小的空間，親密接觸過的兩人，再加上過于緊張，喬念的手一直在抖。

她不停地在心里催眠自己，讓自己鎮(zhèn)靜，然后扶著墻準備繼續(xù)下樓，對面前的男人視而不見。

喬念剛邁步，男人伸出手臂攔住她。

“外面下雨了，我送你回去?！?/p>

喬念置若罔聞，避開男人的手臂，沒有停留。

許知言知道她會拒絕，但沒有想到她看都未看他一眼。

他看著女人的背影，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過。

時間是否能改變一切他不知道，但喬念視他為空氣轉(zhuǎn)身就走沒有絲毫停頓猶豫的樣子至少讓他知道她變了。

許知言退回墻邊，靠在墻上，望著空蕩的樓梯間倏然輕笑一聲，神色逐漸變得玩味。

一根煙燃盡，他將煙頭掐滅，扔進放在窗臺上的紙杯煙灰缸內(nèi)，抬腳上樓。

喬念強裝的鎮(zhèn)靜在脫離男人視線范圍的那一刻便崩潰了。

她離開樓梯間，確認后面沒有人跟著，才敢扶著一樓走廊的墻喘口氣。

“姑娘，你沒事吧？”路過的大姐見女人面色蒼白，捂著胸口靠在墻上很是虛弱的樣子，出于關心問了句。

喬念搖頭示意自己沒事，大姐見她樣子過于駭人，生怕她下一秒會倒下，當即招手喊道：“醫(yī)生，這個姑娘要暈了?！?/p>

要暈了的喬念：......

離得較近的護士跑過來查看她的情況。

喬念很怕麻煩別人，立刻站直身體，笑著表示自己沒事：“謝謝，我真的沒事，剛才有點低血糖，吃了顆糖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好了?！?/p>

護士確認她沒事才作罷。

喬念出了住院樓，外面正在下雨，方才出了汗，此刻被風一吹有些涼，望著滿天大雨忍不住打個冷顫......

冒雨在醫(yī)院門口打了輛車，到家衣服都濕了。

喬念沖個澡，將衣服扔進洗衣機，聽到開門聲，隨即一道清凌凌的聲音響起。

“寶貝，我來啦——”

蘇白將袋子遞給喬念，從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換上。

“葉斐從國外回來帶的零食，前天她來洛城，你剛好出差，她今天回上海，讓我?guī)Ыo你送過來。”

喬念自從和許知言分手后，生活習慣完全變了，對吃穿用度不甚上心，主打一個活著就行。

大概是她當初的狀態(tài)太過糟糕，葉斐怕她餓死，決定去上海發(fā)展時，千叮嚀萬囑咐蘇白讓她定期來喬念這打卡，確保她不會自尋短見。

因此，喬念每次搬家都給她一把鑰匙，方便她查崗。

蘇白將傘晾在陽臺，過來幫她收納零食架，傳達葉斐的留言：“葉斐說她下個月還趟國際游，你想買什么就給她發(fā)信息，不要不好意思......”

“好?！?/p>

喬念笑容有點淡，她聽著蘇白啐啐念她的工作和生活，盤算著要不要告訴她許知言回來的事情。

想到今天和男人見面的場景，喬念的手突然一抖，蘇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，擔心的問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在好友的注視下，喬念深呼吸幾次，穩(wěn)定情緒后，平靜的開口：“我今天見到許知言了?！?/p>

房間短暫的沉默片刻，蘇白怒罵：“這龜孫還活著呢？我以為他早死國外了！真是禍害活千年，他祖宗是救過閻王爺嗎，黑白無常到現(xiàn)在還沒來收他，媽的命太硬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