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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老板給我介紹了他們家的特色,手指一樣的肉香面包。
我擺擺手說了句不吃,然后從包里掏出父親生前的照片,問這個(gè)人是不是在這個(gè)餐廳吃過飯。
老板攥著照片很認(rèn)真的看了看。
“來過,我記得很清楚,他一個(gè)人吃了十多份面包,就說自己很餓,我當(dāng)時(shí)還在想,怎么會(huì)有人的飯量這么大?!?/p>
老板咯咯的笑了,血順著他的圍裙流淌下來,泛起了陣陣的鮮紅。
望著那一抹慘烈的血紅,我的后背也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。
我很怕,是怕到骨頭里的那種感覺。
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。
我甚至連爬都爬不動(dòng)了。
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被人帶回家的,只記得......那手指一樣的面包。
那真的是面包嗎?
我好像能聽見食客咀嚼手指發(fā)出的脆鄉(xiāng)。
這樣的聲音讓我不寒而栗。
還有老板圍裙上那紅呼呼的液體,是血吧。
“姐,你去那餐廳都查出什么了?”
妹妹的聲音,讓我從那種恐懼中解脫出來,我使勁的睜開眼睛,控制住強(qiáng)烈的困意。
我肯定的說:“那春色餐廳絕對(duì)有問題?!?/p>
“什么問題?”
我比劃了一個(gè)噓的手勢(shì),因?yàn)槲铱吹秸煞蜃吡诉M(jìn)來。
這事絕不能讓他知道,這是我最深的秘密。
“你剛才是在說春色餐廳嗎?那新聞你也看了?”丈夫接了我們的話茬。
“什么新聞?”
“三天前,春色餐廳發(fā)生一起慘烈事故,老板到員工全被炸死了,你說那餐廳離咱家這么近,差一點(diǎn),咱們就......”
三天前嗎?
餐廳老板要是都被炸死了,我今天見到的是人還是......
丈夫?yàn)槭裁匆媚欠N陰測(cè)測(cè)的笑容看著我呢?
他的白眼球怎么也是布滿了血絲。
我掙扎著爬起來,讓妹妹先出去。
這一天發(fā)生的事情都太奇怪了。
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。
一定是哪個(gè)環(huán)節(jié)出了問題。
為什么會(huì)這樣呢?
“你怎么回事?怎么出去一趟就魂不守舍的,以前這個(gè)點(diǎn)你早就睡了,今天都凌晨了還沒睡。”
丈夫從床上坐了起來,他戴上眼鏡,對(duì)我一直呆坐窗前的行為好像有些不滿,他打開臺(tái)燈,摸出一支煙遞給了我。
我不回答他,只是側(cè)耳聽著妹妹房間傳來的聲音。
好像是父親的聲音。
他什么也不說,就在那里清嗓子。
父親有很嚴(yán)重的咽炎,每次吸煙之后,都會(huì)好一頓清嗓子。
我讓丈夫待在屋子里別動(dòng)。
光著腳跑出屋子,我順手拿起了廚房的菜刀,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妹妹房間。
我趴在門口,聽見清嗓子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重,也越來越清晰。
大門打開的一剎那。
我看見了那個(gè)酷似父親的人影。
人影駝著背,坐在窗前,一支接著一支的吸煙。
我拎著菜刀,緩慢的走到了人影的身邊,試探性的叫了一聲父親。
他緩緩的回過頭來。
父親那張臉,在我眼前慢慢的浮現(xiàn)。
奇怪的是,他的眼睛卻不見了。
他的眼睛呢?
父親就那么坐在床前,他在吸煙,他在喝水,他的臉面向我,這讓我想到了殺死他的寂靜夜晚。
我無法看到他是不是有影子,因此我也沒法判斷眼前的父親是人,還是他來復(fù)仇的魂。
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,沉甸甸的感覺,讓我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。
妹妹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:“你也看見父親了?”
“看見了,我們現(xiàn)在怎么辦?”我嚇得渾身顫抖,驚懼之下,甚至有大腦空白的感覺。
倒是妹妹,顯得異常冷靜,他攔住我的身體。
“姐,你先別動(dòng),等他吸完這支煙?!?/p>
我慢慢的回頭,卻只看到了妹妹那張慘白的臉。
今夜的慘白,亦如那夜......
決定殺死父親的那個(gè)晚上,是妹妹跪在我面前,表情痛苦的求我?guī)退?/p>
如果再不殺父親,父親就會(huì)賣了我們。
我沒辦法,我是為了家人,這才做出了弒父的大逆不道之事。
爸,這不能怪我的。
是你先要賣了我們的。
妹妹拉著我的胳膊,示意我往外走。
我們悄悄的往屋子外面撤。
腳步聲放到很輕,可明明那么輕,父親還是注意到了我們。
他回過頭來,用沒有眼睛的臉,朝向我們。
“閨女,干什么去,你該睡覺了。”
我的頭皮瞬間就炸了,我被嚇破了膽子,拼了命的往外跑,又因?yàn)槟_下發(fā)軟,一下子趴在了地板上。
我拼了命往前爬。
我能聽見父親越來越近的腳步聲。
也能注射器的聲音。
對(duì),我爸活著的時(shí)候,就是想這么賣掉我們的。
他想把藥打進(jìn)我的身體,讓我發(fā)燒,讓我昏厥,昏厥之后找人假扮醫(yī)生,將我擄走。
我牟足了勁,用力揮舞菜刀,一轉(zhuǎn)頭卻看到父親的眼睛回來了。
他和三年前一樣,駝背,消瘦,戴著那藍(lán)色的鴨舌帽。
“爸,對(duì)不起,對(duì)不起!”
“我不該殺你,我不該......”
父親蹲下來,輕輕捏住我的下巴。
他的眼神同樣充滿痛苦。
他看著我和妹妹,露出了一抹溫暖的微笑。
再然后,天亮了。
我從丈夫的懷中醒來,他輕輕拍著我的肩膀,問我是不是做了噩夢(mèng)。
說我昨天一直在說對(duì)不起。
老黃憂心忡忡的看著我說:“老婆,我知道這幾天對(duì)你來說,太漫長(zhǎng),等過了這段時(shí)間,我?guī)闳ザ刀碉L(fēng)吧。”
我沒工夫搭理他的關(guān)心,一把推開丈夫,慌亂的尋找著妹妹的身影。
“老黃,我妹呢,她去哪了?”
老黃的眼里露出了一絲驚懼,他的動(dòng)作也變得僵硬了許多。
“你說誰?”
“我說我妹,你這是什么反應(yīng)?”
“你妹三天前就死了啊,我們昨天不是在給她辦后事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