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世，剛退休的丈夫陸慶國得了癌癥。

從此變得脾氣暴躁，動不動就摔東西，對我惡語相向。

只有見到他的初戀陳金玲時才會展現出好的一面。

于是女兒將陳金玲接回家中。

“爸都快死了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陳姨能在最后的時間陪著他，你就不要計較那么多了。”

我同意了。

我伺候他們吃喝拉撒，像保姆一樣忙上忙下。

三年后，卻被醫(yī)生告知肝癌晚期。

我在病床上疼得翻來覆去，女兒不曾來過一次。

在生命的最后一刻，我回到家中。

看到外孫捧著蛋糕對陳金玲大喊：“奶奶生日快樂！”

而主座上丈夫面色紅潤，中氣十足，沒有半點得病的樣子。

他說：“幸虧我癌癥發(fā)現得早，現在治愈了?！?/p>

“等阿蕓走后我就娶你，反正我也退休了，不會有人說閑話?！?/p>

原來他的癌癥早就治好了，而我只是他們的愛情保姆。

睜眼重生。

我回到陪丈夫領體檢報告的那天。

這一世我不會再伺候他們。

1

我把體檢報告收了起來，告訴他問題不大。

陸慶國的癌癥剛被發(fā)現，醫(yī)生說可以治愈。

但他前世那樣對我，我不想現在就告訴他真相。

女兒來醫(yī)院接我們去吃飯，還帶著陳金玲。

丈夫嫻熟的坐在陳金玲旁邊，一臉笑意噓寒問暖。

殷勤的介紹店內招牌，問她想吃什么菜。

女兒讓我去問服務員要一壺茶水，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。

仿佛陳金玲才是他們的妻子母親。

這種被最親的人呼來喝去的感覺，我上輩子也經歷過。

我與陸慶國結婚四十載。

他六十歲被診斷出肺癌早期。

從此變得脾氣暴躁，經常亂摔東西，對我惡語相向。

只有在面對陳金玲時，他才會恢復風度翩翩的大學教授模樣。

不想在初戀面前出丑，只在面對我的時候展現出暴戾的一面。

因此女兒提議把陳金玲接來家中，美名其曰幫他抑制情緒。

我同意了，沒想到那卻成為我噩夢的開始。

我一邊照顧患病的陸慶國，一邊伺候手腳健全的陳金玲。

最累的那一陣，我從一百二十斤瘦到九十斤。

稍微提兩句陳金玲的不是。

女兒皺著眉反駁：

“爸都得癌癥快死了，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陳姨能陪著他，你就不能忍幾個月？”

我想著丈夫已經很慘了，就答應下來。

但這樣的日子一忍就是三年。

最后沒等到陸慶國病情惡化，我反而查出了肝癌晚期，躺在醫(yī)院疼的要命。

這期間他們誰也沒有去看過我一次。

“媽，你發(fā)什么愣呢？趕快去問服務員要水呀，陳姨吃飯前要先喝水的?！?/p>

女兒陸心樂的聲音打斷我的回憶。

我沒有理會女兒，而是看著陸慶國說：

“我想吃炒河蝦?！?/p>

陸慶國皺了皺眉，沒有回應我的話。

服務員上完最后一道菜說菜齊了。

我問他怎么沒有炒河蝦，服務員說沒有點這道菜。

陸慶國這時才不滿的嘟囔：“金玲海鮮過敏，你這次不知道就算了，下不為例！”

滿滿一桌子菜，全都是陳金玲愛吃的。

而我只是想吃一口炒河蝦，就被陸慶國以陳金玲海鮮過敏為由拒絕，可河蝦根本不是海鮮。

我看著距離最近的紅燒肉，突然沒了胃口。

陸慶國記得陳金玲海鮮過敏，卻忘了我最討厭的就是肥肉。

我說自己沒有胃口，先去外面等他們。

離開包間的時候，我聽到了女兒的聲音。

“都一把年紀了還這么斤斤計較，陳姨，你別管她，我們吃。”

我獨自到外面的面館點了一碗湯面，吃完以后拿出丈夫的體檢報告。

上面寫得清清楚楚，肺癌早期。

前世丈夫知道以后仗著自己將死，把陳金玲接到家里。

我以為那是他臨死前的愿望，現在看來他就是偏愛陳金玲。

該走的是我，既然如此，那我成全他們。

我回到餐館，準備告訴他病情，他想跟陳金玲好，就讓他們好去吧。

我不會再受他們的氣。

“陸慶國，你檢查出了癌癥......”

推開包間的門，卻發(fā)現里面沒有人，只留下滿桌的殘羹剩菜。

原來他們早就離開了。

2

我打車回到家，還沒問他們?yōu)槭裁聪茸摺?/p>

陸慶國反倒先怪起了我來。

“你去哪里了？讓我們等那么久?！?/p>

“就是，你明知道陳姨吃完飯有午休的習慣，還在外面待那么長時間。”

女兒也跟著說我的不是。

我驚訝的看著他們，我明明問過服務員，服務員說他們吃完就走了。

現在他卻告訴我等了很久。

陸慶國喋喋不休的數落我，仿佛我犯了多大的過錯。

我失望的看著他，這樣的陸慶國讓我感到陌生。

曾經的他不是這個樣子。

我和陸慶國是在他的學校認識的。

那時候他還是大學生，我是學校食堂的工人。

有段時間他來打飯總是悶悶不樂，跟平時的談笑風生有很大不同。

我問他怎么了，他說是因為學業(yè)上的事情壓力大。

我不懂那么多，只好說一些鼓勵的話讓他振作起來。

他說喜歡吃肉，我每次都給他打很多肉，因為這事我沒少挨罵。

好在學校食堂不缺那點伙食，我沒有因此丟掉工作。

后來我們戀愛了，那個年代自由戀愛需要很大的勇氣。

因為身份上的差距，我不止一次的想要退縮。

是陸慶國不斷給我鼓勵，最終我們走到了一起。

那時候有人跟我說，陸慶國是因為跟陳金玲分手才找我做替代品。

我問他是不是，他發(fā)誓說跟陳金玲早就沒關系了。

我信以為然。

畢業(yè)后陸慶國留在學校當老師，成為教授。

幾十年一直保持著為人師表的樣子，從不落人口舌。

現在我才明白，他都是裝的。

裝了四十多年。

一股莫名的委屈縈繞心頭。

我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大哭一場。

推開門卻發(fā)現陳金玲躺在我的床上。

床上鋪著嶄新的被褥，而我的卻被收起來隨意放在地上。

我剛想發(fā)怒，陸慶國和女兒就把我拉到客廳，小聲對我說：

“金玲在休息，你別打擾到她。”

“就是，陳姨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們家，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嗎？”

胸中充滿無盡的憤恨。

上一世這樣的日子我忍耐了三年，如今怎么還會選擇忍耐？

“陸慶國，陸心樂，我和她之間，你們選一個，這個家到底是留我還是留她？”

陸慶國眉頭一皺，似在做考量。

女兒的態(tài)度很是不屑。

“陳姨她被兒子趕了出來，沒地方去，她已經夠可憐了，你怎么能跟她計較？”

“心樂說的沒錯，金玲就是過來借住幾天，你大度一點行不行？我好歹也是退休教授，別讓人落了口舌?！?/p>

兩人的態(tài)度很堅決，我心中莫大哀傷。

原來陸慶國珍惜的從來都是他的身份。

“陸慶國，我們離婚吧?！?/p>

“還有你，陸心樂，我們抽時間去斷絕母女關系。”

我怎么也想不明白，自己懷胎十月，含辛茹苦養(yǎng)大的女兒，為什么會站在陳金玲那邊？

3

“離婚？離什么婚？我們都這歲數了，你成心讓人看我笑話是不是？”

陸慶國瞬間炸了毛。

“就是，媽，你都六十多了，瞎折騰什么？”

“跟我爸離婚你那點退休金能養(yǎng)活自己嗎？”

“還有，跟我斷絕關系我不會給你一分贍養(yǎng)費?！?/p>

女兒拿捏到了我的軟肋，毫不忌諱的說這些話。

他們料定了我不敢離婚。

說這些話只是在置氣。

可我都已經死過一次了，還有什么不敢的？

“慶國，我還是走吧。”

陳金玲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。

站在我的房間門口，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。

“金玲？你怎么醒了？是我們吵到你了嗎？”

陸慶國連忙安慰她，轉頭對我怒道：

“你看你都把金玲吵醒了，快跟她道歉?！?/p>

“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玩這一套吃醋把戲，不知羞恥?！?/p>

陳金玲低著頭，但我分明看到她嘴角的笑意。

是對我的嘲笑。

“慶國，你別罵蕓姐，是我不該來你家，要是你被人說閑話就太不值了?！?/p>

陸慶國冷哼一聲。

“我都已經退休了誰還說閑話?就算有人說，讓他們說去，我不在乎！”

女兒跟著附和：“陳姨，我爸早就不在乎這些虛名了，你就安心住在家里?！?/p>

他們圍在陳金玲面前噓寒問暖。

而我被晾在一邊。

剛才還怕別人說閑話的陸慶國，現在卻表現的云淡風輕。

我甚至不知道哪一個才是他真正的樣子。

快到晚飯時，我沒有像以前一樣買菜做飯。

女兒看不下去：“媽，你怎么還在慪氣？陳姨有胃病，需要按時吃飯你又不是不知道?！?/p>

“今晚我們出去吃，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反思一下！”

他們出去以后，留我一個人在家。

我心中苦澀，隨便煮了碗掛面果腹。

一直到很晚他們也沒有回來，我回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。

把陳金玲用過的被褥收起來放到一邊，沒想到突然從里面掉出來一封信。

紙張泛黃，很有年代感。

【金玲，學校分了房子，我把房子留給你，反正我們還有一套小的夠我們一家三口住?！?/p>

【要不是害怕別人說我作風不正，我根本就不會跟她結婚?！?/p>

【我知道你想要個女兒，你就把心樂當做你的女兒，我抽時間告訴她你才是她親媽?！?/p>

我的腦袋翁的一聲。

眼中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來。

原來他早就在謀劃了。

他說自己資歷不夠，分不了學校的房子，其實是把房子給了陳金玲。

就連我的女兒也被他告知我不是親媽。

他怎么這么狠心？

整整一夜，他們都沒回來。

第二天女兒才跟我打電話。

“我們出去旅游了，這幾天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，別總是跟陳姨置氣?！?/p>

掛斷電話，我聯系了律師，準備跟陸慶國離婚。

我燒掉了他的病歷單。

他這么對我，我沒必要告訴他病情。

同時我把這套充滿了欺騙的房子捐了出去。

七天后他們回來，房子里已經空無一物。

陸慶國用鑰匙插進門鎖，卻怎么也轉不動。

他用力拍門，卻沒有任何回應。

不死心的他給我打電話：“你在哪里？為什么家里的鎖打不開了？”

此刻的我正跟著旅游團在外面旅游。

“有什么事跟我的律師說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