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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我和母親為女友還債3年,她卻是所謂債主的獨生女,
“如果你能幫我把債還完,我這一輩子就認(rèn)準(zhǔn)你了。”
云見雪的這一句話,活生生把我母親累垮了。
母親很喜歡云見雪,為了她一天甚至打三份工。
“一共要幫見雪把債還完,然后你們好好過日子。”
母親就只留下了這么一個紙條,紙條邊上是空蕩蕩的安眠藥瓶。
為了不拖累我們,母親選擇了自殺。
握著母親冰涼的手,我的心也涼了下去。
1.
三天后,我才算把母親的后事料理妥當(dāng)。
這三天,像是在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里掙扎,每一分每一秒都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云見雪,她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,別說露面,連一個電話,一條信息都沒有。
我攥著母親留下來的那張銀行卡去了銀行。
查完余額,我捏著那張薄薄的憑條,手抖得厲害——四十五萬。
整整四十五萬!我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
這得打多少份工?得熬多少個夜?
我想起母親這些年,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。
她那些壓箱底的首飾,恐怕也早就為了這個數(shù)字,悄無聲息地被典當(dāng)了。
為了云見雪那句虛無縹緲的“認(rèn)準(zhǔn)你了”,母親真的是把自己的骨血都耗干了。
就在這時,我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,屏幕上跳動著“云見雪”三個字。
我深吸一口氣,接通了電話,
“喂?你怎么回事???三天沒來上班,電話也不接,玩失蹤?”
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亮,卻帶著一絲不耐煩,仿佛我耽誤了她什么天大的事情。
我消失了三天,她不問我發(fā)生了什么,不問我母親怎么樣了,只關(guān)心我為什么沒去上班。
我的心,像是被扔進了數(shù)九寒天的冰窟窿里,瞬間涼透了。
那點殘存的,關(guān)于她或許只是不知情的幻想也徹底破滅。
“云見雪?!?/p>
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,
“我這段時間很忙?!?/p>
聽著我的聲音,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。
然后,
“你有什么是事情可忙的,你是不想干了嗎?”
“抓點緊回公司,別那么多廢話?!?/p>
那一刻,我什么都不想跟她再說了。
掛了電話之后我抱著母親的骨灰盒,回到了那個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的小屋。
這么多年,云見雪從沒提過要和我一起住。
哪怕只是偶爾過來看看我母親,也是屈指可數(shù)。
我理解,畢竟她有她的“難處”,有她還不完的“債”。
我小心翼翼地將骨灰盒放在供臺上。
剛擺好,她的電話又追了過來。
“你到底什么時候能來上班?月底了,一大堆報表等著你處理呢!你再不來,這個月獎金別想要了!”
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催促和不悅。
在她眼里,我大概永遠都只是那個可以隨意使喚的廉價勞動力。
在這家公司埋頭苦干了這些年,我一個人頂著兩個人的活兒。
加班加點是家常便飯,可工資條上的數(shù)字卻從來沒給過我驚喜。
我一直以為,只要我夠努力,幫她還完債,我們就能有好日子。
直到上個星期,我在公司茶水間的拐角,無意中聽到了云見雪和我們部門主管的談話。
“雪兒啊,這次的季度總結(jié)你就隨便弄弄,我來幫你潤色?!?/p>
“你爸那邊,你可得替我多美言幾句啊?!?/p>
主管的聲音諂媚得讓我起雞皮疙瘩。
云見雪輕笑一聲:“放心吧王主管,我爸那邊我會說的?!?/p>
“不過,你也知道,我在基層‘體驗生活’,欠著‘債’呢?!?/p>
“這事兒可別給我捅出去了,我那個男朋友,我還得繼續(xù)‘考驗’他呢。”
“明白,明白!雪兒你真是用心良苦??!”
原來,她就是我們公司總裁的獨生女兒。
所謂的巨額債務(wù),不過是她大小姐游戲人間,考驗我真心的一場戲。
我這三年,和我母親一起背負的苦難,在她眼里,輕飄飄一句“考驗”就帶過了。
我這么多年的付出,我母親的操勞,甚至她臨終前的牽掛,都成了她這場游戲的注腳。
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,憤怒和悲哀像兩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心臟。
當(dāng)天晚上我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,緊接著就拿到了母親用命換的45萬。
2.
她電話里的催促將我從回憶里拉了回來,我還是去了公司。
不是為了那點可憐的薪水,也不是還對她抱有什么幻想。
我今天是來辭職的。
沒想到,我剛踏進辦公區(qū),就聽到幾個同事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么,
“聽說了嗎?云見雪是我們云總的千金!”
“真的假的?怪不得王主管平時對她客客氣氣的!”
“何止??!她剛在咱們部門群里公布了身份,還說下個月要和新來的那個盛翎訂婚呢!”
“盛翎?就是那個剛進公司沒幾天,長得白白凈凈那個?”
“可不是嘛!一步登天了這是!”
訂婚?我愣在原地。
這個消息我當(dāng)然不知道,因為整個部門大概只有我不在那個所謂的“部門群”里。
或許,從一開始,我就不配進入她的圈子。
我深吸一口氣,努力壓下翻騰的情緒,徑直走向我的工位。
可到了地方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那個我坐了三年的位置,已經(jīng)不屬于我了。
桌面上擺放著一個嶄新的名牌,上面印著兩個刺眼的字:盛翎。
而我那些零零碎碎的辦公用品和私人雜物,則被胡亂地堆在旁邊的一個紙箱里。
像是沒人要的垃圾。
就在我盯著那個名牌發(fā)愣的時候,一個穿著光鮮,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,
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蔑,
“你就是之前坐這兒的?”
我沒作聲,只是看著他。
“哦,我叫盛翎?!?/p>
他刻意停頓了一下,像是在等我露出驚訝或者羨慕的表情,然后才慢悠悠地補充道,
“見雪的未婚夫?!?/p>
他語氣中的那份得意簡直要溢出來了。
“看什么看?你的東西趕緊拿走,別占著地方。這里現(xiàn)在是我的位置了,懂嗎?”
盛翎見我沒什么反應(yīng),有些不耐煩地抬了抬下巴,指著那個紙箱,
“見雪說了,你以前干活還算賣力,但人啊,得有自知之明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,就別惦記了。”
我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的火,聽他這么一說,也沒忍住內(nèi)心的火氣,
“我的東西我自己會收拾。不過有些人靠著裙帶關(guān)系上位,還好意思在這里大放厥詞,真是讓人長見識?!?/p>
“你什么意思?!”
盛翎臉色一變,聲音也高了八度,
“你說我靠關(guān)系?我告訴你,我和見雪是真心相愛!你這種癩蛤蟆,也配評價我們?”
“真心相愛?那她有沒有告訴你,她是怎么‘考驗’別人的?”
“有沒有告訴你,她的個人感情經(jīng)歷?”
我冷笑一聲,一字一句地反問。
“你......你胡說八道些什么!”
盛翎似乎有些心虛,但依舊強撐著,
“見雪家境好怎么了?那是她的本事!不像某些人,自己沒本事,還在這酸!”
我們的爭吵聲很快吸引了周圍同事的目光,也把云見雪引了過來。
她快步走到我們中間,先是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似乎有一絲愧疚,但稍縱即逝。
她轉(zhuǎn)向盛翎,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維護,
“阿翎,怎么回事?別跟不相干的人生氣?!?/p>
然后她才看向我,臉上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,甚至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意味,
“你怎么來了?正好,王主管說你最近工作表現(xiàn)不錯,給你升職了,這個位置確實不適合你了,去財務(wù)部報道吧,那邊給你安排了新的崗位?!?/p>
她的話說得輕描淡寫,仿佛這是一份天大的恩賜。
就在她和盛翎都以為我會感恩戴德,甚至?xí)吐曄職獾亟邮苓@份“恩惠”的時候。
我彎腰抱起那個裝滿我雜物的紙箱,看都沒看他們一眼,轉(zhuǎn)身就朝著公司大門走去。
“哎!你干什么去!”
云見雪愣了一下,立刻追了出來,幾步攔在我面前,臉上帶著一絲薄怒和不解,
“你這是做什么妖?給你升職加薪,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?你只要再努努力,我們......”
她頓了頓,似乎想說什么“白頭偕老”之類的話。
但最終沒說出口,只是提高了音量,
“你想想清楚,這份工作到手,你還債的時間可是大大的縮短了。”
“是嗎?”
我停下腳步,眼神冰冷地看著她,
“你告訴了所有人,唯獨沒有告訴我。在你眼里我算什么?”
我將紙箱放在地上,正好瞥見她手上還帶著母親送的玉鐲。
那是我母親生前最珍視的東西。
當(dāng)初云見雪說喜歡,母親二話不說就摘下來給了她。
說等我們結(jié)婚的時候,就當(dāng)是給她的傳家寶。
“鐲子,還給我。”
我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不容置疑。
云見雪的臉色白了白,伸手想去碰那鐲子,
“你這是干什么?一個鐲子而已,你至于嗎?”
就在這時,盛翎也跟了出來,他一把將云見雪護在身后,
“你還想搶東西不成?見雪,別怕,有我在!”
“這種人,就是見不得別人好,典型的反社會人格!”
他一邊說著,還一邊做出大義凜然,保護弱小的姿態(tài)。
云見雪似乎被盛翎的“勇敢”打動了,她輕輕推開盛翎,快步走到我面前。
壓低了聲音,帶著一絲焦急,
“你是不是......還在生我最近沒去看阿姨的氣?”
“對不起,這段時間公司事情太多了,我今晚就過去看她,跟她好好解釋解釋,好不好?”
我看著她,突然覺得很可笑。
“晚了?!?/p>
我輕輕地說,
“我母親,已經(jīng)去世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