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保送申請簽字確認前一秒，學渣竹馬突然把我拉到門口。

“保送的學校在北方，可我只能考的上省內(nèi)的學校?！?/p>

“我喜歡你，你放棄保送，和我上同一所大學好嗎？”

追在他身后十年，這是他第一次讓我覺得觸手可及。

就在我下意識答應的前一秒，眼前卻閃過彈幕。

【真信了？男主只不過是為了把保送名額留給女主?！?/p>

【快點吧，保送大學的B市可是男女主約好要一起去的城市，女主還在門口等著保送呢。】

我被彈幕驚到說不出話。

面對他咄咄逼人的態(tài)度，我直接舉起了手：“老師，這有人想早戀?！?/p>

......

“你瞎說什么！”

孟學洲臉色一變，狠狠掐住我的肩膀。

在他身后，是走過來的老師。

“鄔歡，你剛剛說什么？”

“老師，我和鄔歡鬧著玩呢。我才看不上她呢?！?/p>

沒等我說話，孟學洲就把我賣得徹底。

周遭同學也在笑著起哄。

“老師，你要明鑒啊，鄔歡追校草還差不多。”

“該不會是因為表白失敗，在誣陷吧。”

孟學洲心虛地避開我的目光。

十年來，我一直跟在他身后。

主動放棄更好的高中，和他進入同一班級。

主動換到后排，只為和他挨得更近。

所有人都知道我能為了他做任何事。

可今天看著彈幕，我才知道。

原來，他也可以為了另一個人做任何事。

呼吸一滯的瞬間，老師說了什么，我都聽不清了。

再回過神來時，孟學洲已經(jīng)把我拉到墻角。

“鄔歡，你不是說過愿意為我做任何事嗎？和我去一所大學很委屈你嗎？”

“對，很委屈?！蔽铱粗难郏蛔忠痪?。

他愣了一下，把我逼進墻角。

“你怎么這么傲慢，優(yōu)秀的人到哪都能發(fā)光，上大專又不是人生就毀了?！?/p>

激將的話語下，我的心好像被一雙手蹂躪。

而他渾然沒察覺：“還為剛才的事生氣？”

“我成績差，老師不會放過我，我不得已才把責任推給你?！?/p>

“乖，不要保送了，我真的喜歡你?！?/p>

連孟學洲自己都沒注意到，他的目光一直在瞟門外。

是在看誰，不言而喻。

我清楚，彈幕也清楚。

【可憐的望妻石，說違心話肯定很折磨吧。】

【都怪女配，安心做舔狗不行嗎?就算去了京大又怎樣！還不是配角?！?/p>

推門的一瞬，我和阮雪四目相對，緊接著她昏倒在地。

下一秒，身后的孟學洲就把我撞在墻上。

彈幕發(fā)瘋了一樣。

【瞧男主多關心女主，女配算個什么東西?！?/p>

【活該，叫她推女主。】

我沒有。

可孟學洲不給我解釋的機會，他把阮雪抱在懷里：“是不是她推你了！”

見阮雪搖頭，他才收回我身上令人膽寒的目光。

“傻瓜，是不是又低血糖了？不是告訴你把我每天桌上的牛奶早餐吃掉嗎?”

我一愣，十年來，我每天都會給孟學洲準備早餐。

難道...

仿佛看穿我的想法，阮雪帶著嘲諷的神色朝我開口：“對不起，孟哥哥，今天桌上沒有早餐?！?/p>

今天是我生日，每年我都會在早上切蛋糕給孟學洲。

顯然，他又忘了。

“鄔歡，什么會永遠給我送早飯，為我做任何事都是耍我的是吧。行，你別后悔?！?/p>

“我不后悔?！蔽业乜粗?。

好心遞出去創(chuàng)口貼，卻被他狠狠拍開。

“不需要你惺惺作態(tài)?！彼е钛┺D(zhuǎn)身離開。

可能這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。

可惜這次，我不陪他鬧了。

簽好保送申請，我返回教室。

閨蜜蘇陽嬌提著蛋糕迎上來，眼神不斷往身后瞟。

我自顧自開始切蛋糕。

“現(xiàn)在就切蛋糕，不等你的胃病小王子了？”

我笑著搖頭。

對，不等了。

今年，我吹滅蠟燭。

從今往后的愿望再和他無關。

2

剛許完愿，蘇陽嬌就戳我的肩膀：“今年愿望成真了吧。我聽說他表白了?！?/p>

我搖頭，把剛才的事復述一遍。

蘇陽嬌難以置信地皺眉。

“孟學洲他要是喜歡你，就該自己上進，憑什么拉你一起去大專？還有那個什么阮雪...”

我伸手堵住她的嘴：“今天我生日，不提了。算我認清他了?！?/p>

看著切好的蛋糕，彈幕的話又爬上心頭。

這些年，為了能給他一塊蛋糕，我從來都是在學校過生日。

每個同學都送了我禮物，除了他。

我該放下了。

有好事的同學指著孟學洲桌柜里的花：“鄔歡，學洲給你準備禮物了?！?/p>

我剛想搖頭，孟學洲的媽媽就打來電話。

“小歡，生日快樂。我叫學洲給你帶了束花。喜歡嗎？”

我鼻子一酸。

孟學洲家是開花店的，這卻是我第一次收到他的花。

可更漂亮的玫瑰，桔梗，百合，我卻在阮雪的朋友圈見了個遍。

有好事的同學直接從書桌里拿出花：“眼睛都看直了，反正都是你的，拿上吧?！?/p>

那束花就像是我青春的告別，我?guī)缀醪皇芸刂频匾焓帧?/p>

可彈幕像耳光打醒了我。

【完了，就是因為這束花，女配糾纏了男主十幾年?！?/p>

【女主寶寶快來啊，要不然這個人又要放棄保送，高考交白卷，去大專糾纏男主，最后以懷孕相逼結(jié)婚了?！?/p>

【要不是女主搶婚，這個壞蛋女配就得逞了?！?/p>

看著彈幕里的話，我難以相信她們說的那個可憐女人是我。

而卑微至此，也終究一敗涂地嗎？

我猛地抽回伸向花束的手：“不了，如果是生日禮物，他會自己給我。”

那束花最終出現(xiàn)在了阮雪的桌面上。

可不知道為什么，孟學洲借花獻佛的事很快在學校傳開。

就連周阿姨也知道他把我的禮物送了別人。

晚上，周阿姨突然叫我去她家。

誰知剛出門就看見了樓道罰跪的孟學洲。

“不放棄保送也就算了，還把那件事告訴我媽，現(xiàn)在你滿意了？”

我想扶他起來：“我沒和阿姨說，我今天來也是為了還手鐲。”

我自幼喪母，周阿姨對我照顧有加。

一直希望我當兒媳，早早把傳家手鐲送我。

本以為孟學洲會高興，結(jié)果他一把推開我。

“別指望我會因此原諒你，一個破手鐲你愛要不要?！?/p>

被絲巾裹著的手鐲摔在地上，連帶著我這十年來的夢一起碎了。

彈幕卻在狂歡。

【男主干得漂亮，女主寶寶都沒得到的鐲子憑什么給她！】

【只是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媽媽不喜歡女配？】

【這種眼里只有前途的人，就應該早早踹掉遠離呀?！?/p>

如果我選了愛情，他們說我死纏爛打。

選擇前途，他們又怪我勢利。

憑什么我的未來非要圍繞孟學洲展開？我也該是我人生的主角。

3

那天我被孟學洲擋在門口寸步難行，最后只好給周阿姨發(fā)消息道歉。

然后便著手準備高?？己?。

我放棄了一直以來無比堅定的京大。

喜歡B市的是孟學洲，不是我。

阮雪不是和他約定了在B市相會嗎？

我只想離他們遠遠的。

蘇陽嬌的哥哥曾就讀的江大成了我的首選，一來二去我們熟絡起來。

對于保送生，競賽獎項格外重要。

物理競賽那天，因為父親出差，蘇陽嬌讓她哥蘇蘊霆陪我去。

誰知剛到機場，就看見孟學洲提著阮雪的行李，和她依偎在一起。

他的臉上掛著我從沒見過的笑容。

自從上次罰跪事件后，他便刪除了我的聯(lián)系方式。

可我還是能通過阮雪的朋友圈得知他的點滴。

【孟哥哥說有人放棄保送，我被選上了，果然這就是命中注定有學上嗎?】

【孟哥哥說他為我驕傲，我一定可以去京大?！?/p>

【今天孟哥哥特意請假，陪我去參加競賽嘍?！?/p>

她的字句間全是孟學洲，而孟學洲也總是第一時間給她點贊評論。

可我記得孟學洲明明說過討厭經(jīng)常發(fā)朋友圈的女生，看著動態(tài)紅點心煩。

因為他，我戒掉了分享生活的習慣。

可現(xiàn)在，才知道哪有什么心煩，只是不愿意回應罷了。

見到我，阮雪戳了戳孟學洲的肩膀：“孟哥哥，阿姨讓你送鄔歡去競賽，要不你還是過去吧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“可她那么喜歡你。”

阮雪說得很大聲，好像生怕別人聽不清。

帶隊的老師和一同去參加競賽的學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
我的臉火辣辣的疼。

孟學洲臉上劃過難堪：“誰要她喜歡了，那種勢利的人只配一個人領著大包小包行李狂奔?！?/p>

阮雪臉上掛著得意的笑：“也對。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，只要和孟哥哥在一起就滿足了?！?/p>

蘇陽嬌從衛(wèi)生間匆匆趕來：“那你現(xiàn)在放棄保送，不考競賽也來得及?！?/p>

她紅著眼滿是心疼：“孟學洲，小歡喪母，父親工作又忙，你明明答應了你媽要送小歡，卻爽約，你還是人嗎?”

她發(fā)著高熱，不能送我去，卻被孟學洲回懟：“你不也一樣？”

本以為他不會在乎。

可當蘇陽嬌的哥哥走過來將我書包放在肩上時，他卻突然開口：“鄔歡，他是你什么人？”

蘇蘊霆掃了一眼兩人：“你又是歡歡什么人？”

孟學洲的話梗在喉嚨里，憋了半天，只說出一句：“你憑什么叫她歡歡?！?/p>

蘇蘊霆撲哧一笑，領著我離開。

自那之后，只要我回頭，總能看見孟學洲跟在不近不遠處。

察覺到我的目光，他便冷哼：“你該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我跟著你吧？”

我搖頭，不會。

考場本來就在一片區(qū)域，總歸會遇到。

只是如果不是飛機落地，蘇蘊霆領我進了五星級酒店，恐怕我們又要很巧地住在一起了。

躺在床上的一瞬，我看見彈幕。

【男主為什么要像尾巴一樣跟著女配？】

【還好現(xiàn)在落地酒店了，嘿嘿，只有一間房了，終于到了最期待的曖昧環(huán)節(jié)了嗎？】

我捂住眼，不去看那些彈幕。

也就在這時，給孟學洲設置的專屬鈴聲響了。

4

接通電話傳來的卻是阮雪的聲音。

“孟哥哥，你說如果我沒有成功保送京大怎么辦？”

“傻瓜，無論你去哪里，我都會跟著你的?！?/p>

阮雪咯咯一笑，又問：“那鄔歡呢？”

“她？她算個什么東西。沒媽的孩子就是缺愛，稍微對她好一點就死纏爛打。”

孟學洲的聲音帶著無限嘲諷。

從小到大，我因為沒有媽媽總被欺負，長大后，這也成了我的心結(jié)。

可我沒想到，孟學洲把我的秘密當作玩笑一樣講給阮雪。

如墜冰窖的同時，阮雪壓著聲音詢問：“聽見了嗎？”

我沒有回話，默默等待電話掛斷。

可她似乎不愿放過我。

競賽前，她居然在班群發(fā)了這段錄音，又迅速撤回。

蘇陽嬌和我打電話時氣炸了：“她還是人嗎？這么搞你心態(tài)?！?/p>

“還有孟學洲，究竟誰才是和他定了娃娃親的青梅？”

我苦笑：“算了吧，現(xiàn)在鼓勵自由戀愛，娃娃親那套早過時了。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是參加競賽?！?/p>

人生的天平放著愛情和前途，我總得抓住一樣不是嗎？

競賽結(jié)束后，我又碰見了阮雪和孟學洲。

明明阮雪早就結(jié)束了，卻硬生生在考場門口待著。

她手里捧著一束鮮花，啾地一下吻在孟學洲的側(cè)臉。

不忘挑釁地看向我。

蘇蘊霆快步走過來擋住我的目光，手里是更大更美的花束。

“小嬌交代我給你買的。想哭就哭出來?！?/p>

我搖了搖頭，攥緊拳頭才把眼淚憋回去。

驕傲的人不做丟臉的事。

但人總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接連絆倒吧。

和我的悲哀不同，彈幕在狂歡。

【哈哈哈，女主寶寶這算提前修成正果了嗎？】

【愛情和前途，都要勇往直前！】

我抿著唇，過了好久，才給班主任發(fā)去消息：【老班，我同意轉(zhuǎn)去尖子班了?！?/p>

回校后，孟學洲看著我在同桌的位置上來來回回，直到東西清空他也沒問一句話。

偶爾聽到關于他的消息，是他夸下海口：【轉(zhuǎn)班又怎么樣？只要我在，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灰溜溜回來?！?/p>

然而，并沒有。

直到保送的公示出來，我們都沒再見過面。

我如愿考上江大，而阮雪名落孫山。

之后的高中生活按部就班。

只是我沒想到，高考成績出來后，孟學洲會給我發(fā)消息：“高考成績出來了，你幫我填一下志愿。”

因為這件事周阿姨提前和我講過，所以我禮貌詢問：“有什么要求？”

“離你近一點?！?/p>

我一愣，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，他以為我報考了京大。

那是他和阮雪約定好的城市。

我理所應當幫他填報了B市的大學。

臨近大學開學，他打來電話：“我們的學校離得近，一起訂票去報道嗎？”

彼時在機場的我一愣：“不了吧，我在江大?！?/p>

恰好登機播報響起，我說完后利落地掛斷電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