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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江妤年剛從一場空難中僥幸逃生,顧不上滿身狼狽,以最快速度趕來兒子所在的幼兒園。
今天是幼兒園親子活動。
她滿眼歉意的看著已經(jīng)換上玩偶服的諾諾:“對不起寶貝,我來遲了,媽媽特意給你帶了禮物作為補(bǔ)償好嗎?”
諾諾才五歲,稚嫩的面容上已經(jīng)能夠看出他父親的樣子,都是一樣的冷厲桀驁。
扎著蝴蝶結(jié)的禮物盒被他毫不猶豫地拍到地上。
“誰讓你來參加的?”
諾諾看著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厭煩,“我說過了,只要裊裊阿姨一個人陪著我就夠了!你看看你現(xiàn)在的樣子出現(xiàn)在這里,只會讓我丟臉,還不趕緊走!”
江妤年臉色蒼白的看著地上碎掉的陶瓷玩偶。
這是她在野外拍攝野生動物時,花費(fèi)半個月時間,一點(diǎn)點(diǎn)捏出來的。
回來的路上遇到空難,她甚至提前為自己寫好了遺書,
唯一支撐她活下來的,就是要見到父子倆。
可現(xiàn)在......
江妤年忍著心口處傳來的密集的窒息的疼痛,蹲在諾諾面前。
“是媽媽不好,沒有早一點(diǎn)趕過來,但是媽媽先陪你完成今天的娛樂項目好不好?”
她知道自己現(xiàn)在的樣子不好看。
但是玩游戲都是要穿上玩偶服的。
她甚至可以在參加完游戲后立刻就走。
諾諾的反應(yīng)更加激烈,甚至上前動手推著江妤年:“我說了這里不需要有你,只要有裊裊阿姨就好了!”
江妤年摔倒在地,手擦在地面上,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疼痛。
她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氣。
而就在這時,又有兩道身影一起走過來。
他們身上穿著的是和諾諾同款的玩偶服,男帥女美的搭配,吸引了不少人的側(cè)目旁觀。
裴疏靳面色淡漠,居高臨下的看著她,沒有伸手?jǐn)v扶的意思。
而陸裊裊更是站在諾諾身邊,溫柔的看著他:“諾諾,我之前都是怎么跟你說的,性格要溫柔和善一點(diǎn)?!?/p>
她話說著又看著江妤年:“不好意思啊,妤年。諾諾這段時間一直都和我在一起,是我教壞了他。你要是生氣的話,就怪我一個人就好?!?/p>
陸裊裊語氣歉意,但是字里行間透出來的都是滿滿的挑釁。
尤其是以這個姿勢看過去,更是有一種以女主人身份自居的感覺。
江妤年難堪的從地上站起來:“不用,我的兒子我會自己教育。”
她緊緊抿著唇角:“諾諾,到媽媽這里來。”
諾諾轉(zhuǎn)身,毫不猶豫地?fù)溥M(jìn)了陸裊裊的懷里:“不要,我要裊裊小姨陪著我。”
陸裊裊笑容有些無奈,摸著諾諾的頭,卻看著江妤年:“妤年,你看,游戲馬上就要開始了,不如先讓諾諾完成今天的游戲吧?!?/p>
江妤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,諾諾就已經(jīng)更大聲地開口喊道。
“你快走,我要裊裊小姨陪我玩游戲!”
在此之前,江妤年從來都不知道言語有這么大的殺傷力。
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,對她來說,卻字字如刀割。
她懷胎十月的孩子,滿眼厭惡如同看仇人一樣看著她。
她愛了六年的丈夫在一旁,冷眼看著她的難堪。
她站在這里,好像一個笑話,寒意仿佛順著脊骨爬上來,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窒息。
幼兒園園長拿著麥克風(fēng)大聲喊道:“請所有做好準(zhǔn)備換好衣服的家長迅速到游戲區(qū),我們要開始做游戲了?!?/p>
諾諾滿臉開心的一手拉著裴疏靳,另一只手拉著白裊裊。
“我們快去做游戲吧,今天的第一名一定是我的?!?/p>
白裊裊無奈寵溺的跟著諾諾的步伐,轉(zhuǎn)身離開時看江妤年的眼里都是挑釁。
那意思好像是在說。
看啊,你的老公和兒子都是我的了。
江妤年站在原地,用力閉了閉眼睛。
她沒有再繼續(xù)看下去。
而是轉(zhuǎn)身回家。
剛一進(jìn)門,她就被客廳上擺著的一幅巨大合照刺痛。
照片上的三個人親密的依偎在一起,宛如一家人。
諾諾更是緊緊抱著白裊裊的脖子,裴疏靳則是溫柔的看著他們。
三張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。
江妤年忍不住看向?qū)γ婵帐幨幍膲ι稀?/p>
剛結(jié)婚的時候,她一直想和裴疏靳拍婚紗照,對方卻以不喜歡拍照拒絕她。
后來諾諾長大后,她也想和諾諾拍合照,但同樣被他拒絕。
父子倆甚至用的理由都一模一樣。
她信以為真,可直到現(xiàn)在她才發(fā)現(xiàn)。
不是不喜歡拍照,而是不喜歡和她拍照。
諾諾一直都很討厭她的觸碰,可現(xiàn)在卻親密的和白裊裊依偎。
在他們眼里,她無關(guān)緊要,是個路人。
遲來的認(rèn)知,和赤果果的真相,快速而狠烈地戳進(jìn)她的心口。
讓江妤年疼得渾身忍不住顫抖,心口在這一刻更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反覆柔捏。
她在這對父子的眼中,難道連共同入境留張合照的資格都沒有嗎?
為什么要這么對她?
江妤年緩慢地彎腰抱住自己,腦海里卻忍不住的想。
她這么多年為了這個家庭辛苦付出,真的值得嗎?
就在這時,房門突然被人推開。
剛剛在門口還有的歡聲笑語瞬間消失,轉(zhuǎn)而變成憤怒的質(zhì)問。
“你在干什么?”
是諾諾正緊緊盯著她。
江妤年遲鈍而麻木的看著他們,裴疏靳拎著白裊裊的包包,而白白裊裊則拿著諾諾的獎牌。
不管從哪個角度,他們都是和諧有愛的一家。
江妤年忍著心口處傳來的一陣陣抽痛,抬手指著擺臺,盡可能平穩(wěn):“這張照片是什么意思?”
諾諾邁著小短腿跑過來,寶貝似的把擺臺牢牢護(hù)在自己懷里:“裊裊小姨和我們拍張合照怎么了?這么一點(diǎn)小事你還要問嗎?”
江妤年僵硬的扯動嘴角,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:“我的家里擺著我兒子和丈夫跟另一個女人拍的合照,這叫小事?”
裴疏靳面色已經(jīng)陰沉,透露著幾分不滿,呵斥道:“江妤年,你別無理取鬧!”
江妤年不知道哪里爆發(fā)的力氣,突然厲聲回懟:“分明是你們越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