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唐莫名其妙來了句：“你們倆是正常關(guān)系嗎？”

她問的十分認(rèn)真，把在場兩人逗笑了。

王式安沖她挑下眉，“肯定不是——你們倆呢？”

姜唐想了想，湊過去問周衍行：“敵人算是正常關(guān)系嗎？”

周衍行點頭，“算吧?！?/p>

姜唐“哦”了聲，向王式安昂下頭，“是正常關(guān)系?！?/p>

王式安靠在姜唐辦公桌上，“把人拴在身邊，這也叫正常關(guān)系？”挑眉看著周衍行。

周衍行手里翻著報告頁，間歇抬頭：“這叫知己知彼，百戰(zhàn)不殆?！?/p>

“對。”姜唐應(yīng)和一句，難得和周衍行統(tǒng)一戰(zhàn)線：“我也是這個意思，要先了解對方，以后打起來才好贏?！?/p>

“進(jìn)步挺大，看樣子我給你買的書有認(rèn)真看?！敝苎苄袙亖硪痪洳惠p不重的夸獎，“繼續(xù)?！?/p>

姜唐聳聳肩，“我沒好好看，只是隨便翻了翻就記住了。”

“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？”周衍行笑了，放下手里的報告，“看來我對你的了解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”

話音剛落又去看王式安：“報告我晚點細(xì)看?！?/p>

姜唐懶得再回周衍行，一屁股塌進(jìn)沙發(fā)里，突然又想到王式安的話，越想越不對，轉(zhuǎn)頭去問：“你剛剛說的牽條人是什么意思？”

王式安“呃”了聲，“行哥，報告你先看，有問題再說，我那邊還有事，就不打擾了。”及時開溜。

等王式安走后，姜唐問周衍行要解釋。

周衍行本來不想解釋太多，不過是個誤會，解釋來解釋去實在沒必要，于是找個托詞應(yīng)付過去。

姜唐信不過，非要纏著問。

周衍行哭笑不得，最后只好坦白托出，又道：“我確實沒說過，他們自己的臆測罷了?！?/p>

姜唐說：“肯定是你說的，如果你沒有說，別人怎么會說出那樣的話呢？那個成語叫——”嗯了一陣沒想出來，只說：“我這兩天剛看過，反正就是這個意思?！?/p>

“空穴來風(fēng)?！敝苎苄许槃莶黹_話題，“從明天開始你每天必須背兩個成語，我要抽查。”

“我不背?！苯普f，“我又不當(dāng)文學(xué)家，會基本的交流就可以?！?/p>

“那行?！敝苎苄行πΓ暗纫院笥腥肆R你你聽不懂的時候，別來找我?！?/p>

姜唐只好妥協(xié)。

這個話題就算了了。

等姜唐再次想起來這事的時候，周衍行人已經(jīng)不在辦公室了，她又讓朱顏帶她去找小秦，問清情況。

小秦解釋：“我當(dāng)時真的不知道老板買這個防丟器是給你買的，不然我肯定不會去寵物店買?！?/p>

姜唐當(dāng)場氣炸了，回去就給姜致遠(yuǎn)告狀，說周衍行把她當(dāng)狗牽，而且他的員工都知道了。

第二天姜唐稱病不愿意去公司，周衍行知道這事也沒為難她，也考慮她的自尊，想著緩兩天等這事淡了再說。

因為不用去公司，不用晨跑，姜唐美滋滋睡了個懶覺。

早飯方姐照常做很多美味，姜唐吃的開心，可到午飯，方姐只做了一人份，給姜唐準(zhǔn)備的是之前她在月朗的點的那些牛排意面。

姜唐原本還納悶，以為周衍行當(dāng)時那句“后果自負(fù)”是雷聲大雨點小，卻沒想到他還有后手。

姜唐想把牛排和意面倒掉，方姐卻把人攔住，說：“小周交代了，你要是扔了，就是我的失職，他會辭退我的?！?/p>

“我扔關(guān)你什么事啊？”姜唐無語，盯著方姐。

方姐按照周衍行教的話開始賣慘：“杪杪，你可憐可憐阿姨，阿姨這個年紀(jì)了，有個穩(wěn)定的工作不容易，你行行好，乖乖把這些吃完，每頓咱們就吃一份，只要你吃完，就讓你吃別的?！?/p>

姜唐咬著牙，半晌沒想到好對策。

姜致遠(yuǎn)這邊也不敢管，因為周衍行提前跟他談過。

總之就一個原則，三人分工，必須有唱紅臉的，有唱白臉的，一軟一硬配合得當(dāng)，才能治的了姜唐。

事實證明這個方法確實見效。

姜唐堵著氣把牛排塞進(jìn)胃里，方姐說給她做點別的，她也沒胃口再去吃。

可姜致遠(yuǎn)心疼女兒了，干脆建議：“杪杪，你不想吃呢，你吃爸爸這份，以后爸爸吃這些，咱們不告訴你哥，行嗎？”

姜唐十分堅定，非說不用，還說什么就不信斗不過周衍行之類的氣話。

當(dāng)時從月朗一共打包了三十多份，其中基本是牛排和意面這類主菜，退菜的時候周衍行盡量退掉甜點沙拉和湯品這類不好存放的，只保留主餐，為的就是之后讓姜唐吃點苦頭，以后不敢再隨便亂點。

持續(xù)幾天，姜唐的午飯都是這些。在家里是方姐幫忙熱好端上來，在公司周衍行直接用微波爐給她加熱好端到辦公室吃，總之不是牛排就是意面，出自一個廚師的手，味道大差不差，以至于她聽到西餐這倆字都能吐出來。

熬了四天姜唐就熬不住了，一下午在廁所吐了三次，到最后開始吐酸水。

吐的時候朱顏在廁所幫忙，甚至有點心疼姜唐了，可又了解自己老板，他一貫是說一不二的。

周衍行讓朱顏拿來胃藥。

朱顏調(diào)侃他：“您這屬實是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。”

姜唐吃完藥就開始睡，等醒來外面天已經(jīng)黑了。

雖說吃了藥有所緩解，但胃部還是有輕微不適，姜唐抻抻腰，起身走到外間，遙遙看見休息區(qū)立著兩具影子，是周衍行和朱顏。

她沒驚動兩人，聽他們聊了會兒，不過無關(guān)緊要的話題，多數(shù)跟工作脫離不了關(guān)系，于是沒了興致，方才喊了句：“喂?！?/p>

兩人同時回頭，朱顏先朝她走，關(guān)心一句：“杪杪，你覺得怎么樣了，胃還難受嗎？”

周衍行沒動。

姜唐沒理朱顏，先上去找周衍行算賬，可因睡了一覺的緣故，心里的氣似乎沒留多少，只警告他：“明天如果你還要我吃那些牛排，我就跟你翻臉。”

“你不是一直在跟我翻臉嗎？”

“我是說徹底翻臉?！?/p>

“這次就當(dāng)給你個教訓(xùn)，以后再敢胡來，我有的是法子治你。”周衍行站在黑暗中，看不清臉上表情，但依語氣判斷，他是在笑，尾音夾雜幾分警告：“聽見沒？”

姜唐走過去跟他辯駁：“你就是故意針對我的，是不是？這些東西才能值多少錢？你扔了不就好了，非要我吃了難受？”

“與錢無關(guān)?！敝苎苄械吐暤?，“一道菜從選取原材料到最后上桌，這中間要經(jīng)過多少道工序，你知道嗎？”

“不知道?！苯埔苫螅爸酪哺覜]關(guān)系?！?/p>

“確實跟你沒關(guān)系，我只是以此為例告誡你，不要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造成不必要的資源和人才浪費。”

“??？”姜唐沒想到他回扯到這個上面，想反駁，但又從他的話里挑不出毛病，只好吃下這悶虧。

窗外霓虹燈映進(jìn)來，光線斑駁。

周衍行往前挪了兩步，靠著玻璃窗，手隨意揣在西褲兜里，問她：“胃還難受嗎？”

他陷在光影里，臉半明半寐，黑夜將他話里的關(guān)心和溫柔放大，姜唐的心莫名咚了一下，慌忙瞥開頭，“有時候疼，還抽筋?！?/p>

“吐空了能不難受？”周衍行伸手過來，本打算揉她頭發(fā)，但剛到半空又頓住了，似乎覺得不合規(guī)矩，于是撤回手，笑道：“我晚上有個重要飯局，等會先送你回去，我讓方姐做了你喜歡百合雞絲粥，就當(dāng)補償。”說罷往辦公室方向走。

“我不能去嗎？”姜唐追上周衍行的腳步，“我也想去，在哪兒吃不是吃?！?/p>

“你確定不是想去搗亂？”

“我都這樣了怎么搗亂？”姜唐拉拉周衍行的衣角，“求你了，大哥。”

前面人頓住腳，揣摩她那聲“大哥”的真心程度，爽快笑了：“行，看在你今天認(rèn)了我的份上?！?/p>

其實周衍行早看穿姜唐那點心思了，雖說她的那些小把戲不痛不癢，但為防萬一，他還是商量：“杪杪，這次飯局真的很重要，你別搗亂，行嗎？”

“你都知道？”姜唐擰著眉，“我都還沒想好怎么整你呢——真沒勁?！?/p>

周衍行笑了，“既然這樣，那就下次再說，今晚先休戰(zhàn)？”

姜唐腿一伸，拉下臉，“那你送我回去吧，否則我保證不了?！?/p>

周衍行掃了眼腕表，“來不及了，算我求你？”

“就這么求？”姜唐白了一眼。

周衍行服軟：“哥求你?！?/p>

“至少要跪著嗑個頭才行吧？”

“咱倆同輩，你給我磕頭不合適吧？”周衍行正經(jīng)一句。

姜唐氣的直瞪眼，“我的意思是你給我磕頭。”

周衍行笑笑，話里帶幾分遷就：“好，只要你保證今晚不鬧，等回家，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，我絕對配合，成交嗎？”

“好吧?！苯频靡?，“今天先放你一馬，但你記著，你還欠我一個頭?！?/p>

“欠你一個頭？”周衍行重復(fù)了句。

姜唐倒正經(jīng)：“對，這頭你遲早得嗑?！?/p>

周衍行被這話逗得笑了一路。

飯局定在悅達(dá)酒家，是個口碑不錯的私房菜館，預(yù)定機(jī)制。

鄭天明一行先一步到，周衍行最后一個才來，彼時包間里已有五個男人在等。

飯局是鄭天明攛的，他盡地主之誼，見人先熱情伸手：“周老弟，歡迎歡迎?！?/p>

周衍行客氣回握：“來晚一步，抱歉?！?/p>

“咱們什么交情，還在乎這些虛禮？”鄭天明笑意不斷，給眾人放話：“我這周老弟可難請，他肯賞光，咱們的榮幸?！?/p>

一桌人皆笑了，沒幾分真。

周衍行回句：“鄭總，難不成今天我是主菜？”

一句玩笑，氣氛輕松不少。

鄭天明“喲”了一聲，尾調(diào)拉得老長，帶幾分諂媚：“周老弟這是怪我不會說話了？”

“欲加之罪，何患無辭啊。”周衍行吭笑幾聲，“玩笑話而已——不過鄭總的局，我不能不來。”

“這就高抬我了?！编嵦烀髯旖菗P著，指左手邊第一位男人，“這位是城建局的黃主任，認(rèn)識一下?！?/p>

“黃林。”男人伸手自我介紹，方形臉，中等個頭，只到周衍行肩高，微微啤酒肚，說話少點中氣，“久仰周總大名啊。”

“客氣了?！敝苎苄忻佳蹚潅€弧度，手湊過去交握幾秒，“今天我來晚了，讓黃主任久等，稍后自罰一杯，就當(dāng)賠罪?！?/p>

“我也是剛到?！秉S林應(yīng)付一句，話題再次引到鄭天明身上，“鄭總倒是來的挺早，這杯酒你該敬他。”

“要說還是我這周老弟會來事呢?！编嵦烀魇忠凰Γ安贿^按我跟周老弟這交情，酒就免了。”

介紹另一位，“這是謝總?！?/p>

那人伸手先言：“之前有幸跟周總打過一次交道，應(yīng)該沒忘？”

姜唐目光掃去，見那人大約四十多歲，個頭稍遜色一點，但身材板正，絲毫沒有發(fā)福之象，反倒眉目清朗，面上掛著淡笑，比鄭天明看著順眼多了。

周衍行思索幾秒，隨后笑道：“高泰置業(yè)，謝總？”

“周總記性不錯。”謝杉林笑笑。

剩余還有億豐和萬和的兩位老板，主要是建材供應(yīng)，這次飯局算陪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