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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趙曼的話,如同火上澆油,成功地拱起了安崇山的怒火。
現(xiàn)在她女兒也一樣,都是掃把星,都是來克他的!
簡直是反了天了!
他越看安瑤越覺得礙眼,抬手又要打下去。
“我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!”
警察一個箭步上前,擋在了安瑤身前。
“住手!”
之前打安瑤那一下沒攔住,警察的臉色已經(jīng)很不好,他眼神銳利地盯著安崇山。
“你想干什么?襲警嗎?!”
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些。
“這家人真是丟人現(xiàn)眼,當(dāng)著警察的面還想打人?!?/p>
安崇山手臂僵在半空,胸口劇烈起伏著,顯然氣得不輕。但他看著警察嚴(yán)肅的臉,和周圍那些鄙夷的目光,到底還是不敢再動手。
“這個逆女,真是要把他的老臉都丟光了!”
“非要鬧得人盡皆知才滿意!”
安崇山恨恨地瞪了一眼安瑤,不甘地收回了手。
警察沒理會他們的小動作,轉(zhuǎn)頭聯(lián)系了殯儀館。
“我們需要帶走遺體,進(jìn)行尸檢?!?/p>
尸檢?!
安崇山頓時慌了。
他雖然沒直接動手,可老太太跟著他們過的是什么日子,他心里清楚。
萬一查出點(diǎn)什么......
他臉上立刻堆起了假惺惺的悲痛,語氣也軟了下來。
“警察同志,這就不必了吧?”
“我媽她是自己想不開跳下來的,這么多人都看著呢?!?/p>
“老人家都這把年紀(jì)了,臨去了還要挨刀子,我們做子女的心里過不去!”
他試圖用孝心來打動警察。
警察卻不為所動,神情嚴(yán)肅,語氣公式化。
“是不是自殺,需要法醫(yī)鑒定和進(jìn)一步調(diào)查取證,不是你說了算的?!?/p>
“這是規(guī)定程序?!?/p>
“你們?nèi)齻€,跟我們回警局一趟,協(xié)助調(diào)查?!?/p>
什么?
還要去警局?
安崇山,趙曼,安禹華三人徹底傻眼了。
這要是進(jìn)了警局,傳出去還怎么做人?
安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!
趙曼急得想辯解:“警察同志,我們......”
“走吧?!?/p>
警察打斷她的話,幾名警員上前,示意三人跟上。
安崇山,趙曼,安禹華三人傻眼。
安瑤看向?yàn)槭椎木欤曇羲粏〉脦缀醪怀烧{(diào)。
“警察同志,我能不能送奶奶到殯儀館,再回警局做筆錄?”
她想陪奶奶走完這最后一段路。
警察看著她紅腫的臉頰和空洞絕望的眼神,沉默片刻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“可以?!?/p>
得到允許,安瑤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稍松懈了一瞬。
安崇山、趙曼和安禹華三人被帶上了警車。
臨走前,趙曼還惡狠狠地剜了安瑤一眼。
安瑤沒有理會。
她沉重地走向殯儀館接送車。
她再也沒有奶奶了。
再也沒有人,會用那雙渾濁卻充滿慈愛的眼睛,溫柔地看著她,叫她“瑤瑤”。
巨大的悲慟如同潮水,幾乎要將她淹沒。
但心底深處,一股更強(qiáng)烈的恨意,卻支撐著她沒有倒下。
是安家逼死了奶奶!
這筆血債,她一定要討回來!
良久她才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痕,隨著工作人員一起將奶奶的遺體送上了車。
半個小時后,殯儀館到了,幾名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,與負(fù)責(zé)押送的警察簡單交接了幾句,隨即他們打開后車門,將安老太太的遺體抬下來。
安瑤站在門口,怔怔地望著,眼淚無聲地滑落。
一名年紀(jì)稍長的工作人員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,嘆了口氣。
“姑娘,節(jié)哀順變?!?/p>
安瑤張了張嘴,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樣,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她只能用力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失魂落魄地轉(zhuǎn)過身,跟著警察一起走向停在外面的警車。
她要去警局,去做筆錄。去指證那些逼死奶奶的兇手。
......
警局。
安崇山、趙曼和安禹華坐在長椅上,神色各異。
安瑤獨(dú)自站在不遠(yuǎn)處,背影單薄而僵直,眼皮紅腫得厲害,長時間的流淚讓眼睛干澀刺痛,神色冷漠,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(guān),連一個多余的眼神,都懶得投向那三個所謂的親人。
趙曼看著安瑤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,心里就來氣。
她陰陽怪氣地開了口。
“這下好了,安家可算出名了。”
“明天一個網(wǎng)絡(luò)頭條是跑不掉了,托某人的福啊。”
安瑤置若罔聞,連眉毛都沒動一下。
安禹華見狀,也跟著跳起來,對著安瑤罵罵咧咧。
“這么陷害安家,你是安的什么心!”
“安家名聲臭了,你能得到什么好處!”
“你以為你就能干凈?到時看看傅家還要不要你這個聲名狼藉的女人!”
“等出了這個門,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!”
奶奶死了,這個家里再沒人護(hù)著她了,看她還怎么囂張!
安禹華一向欺軟怕硬,沒了安老太太,他覺得安瑤又變回了那個可以任他隨意欺辱的軟柿子。
安瑤終于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
她眼睛依舊紅腫,臉上還帶著未消的巴掌印,可那雙眼睛里,卻沒有任何溫度,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,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,直直射向安崇山。
安崇山被她看得心里莫名一怵。
這眼神太陌生了,太冷了,完全不像從前那個逆來順受的女兒,倒像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,索命的惡鬼。
安瑤扯了扯嘴角,露出冷笑。
“不做虧心事,不怕鬼敲門。”
她的聲音嘶啞,卻異常清晰。
“你們心虛什么?”
安崇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,瞬間炸毛,他氣得臉紅脖子粗,唾沫橫飛。
“死的是我的老娘!”
他吼得聲嘶力竭,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和孝心。
這個孽女居然敢懷疑他?!
趙曼立刻接口。
她挺直了腰板,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底氣。
“我身正不怕影子歪!”
“再說那么多人都看到了,老太太是自己跳下來的,你想陷害我們也沒有用!”
必須把自殺這件事釘死,絕對不能讓警察查出什么。
負(fù)責(zé)做筆錄的警察走了過來,他剛才已經(jīng)遠(yuǎn)遠(yuǎn)看到了這邊的爭執(zhí)。
正要開口的安禹華悻悻地閉上了嘴。
趙曼的臉上也立刻堆起了討好的笑容,和剛才的囂張判若兩人。
“警察同志,您來了?!?/p>
“您看,這事兒真跟我們沒關(guān)系,人家警察同志做事也是要講證據(jù)的?!?/p>
“我們家老太太就是自己想不開,您說是不是?”
警察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。
目光又落在神情憔悴、滿眼悲傷的安瑤身上。
這一家子人情冷暖,真是表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“別扯那些有用沒用的?!?/p>
警察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。
“做筆錄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