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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1
重生歸來,我避開了和長公主秦若初的每一次糾纏。
她說朝中事務(wù)繁忙,我便把自己一個(gè)人關(guān)在院子里,收拾行李。
她將遠(yuǎn)親表弟慕南枝接回了長公主府,我便直接提出了和離。
上輩子,我為長公主府操勞半生掏空家底。
可在我四十生辰當(dāng)日,我的兒女雙雙跪在我門前。
懇求將長公主患有重病的表弟慕南枝抬為面首,寫入族譜。
我盯著秦若初,“你曾求嫁于我時(shí),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,難道你都忘了嗎?”
我的發(fā)妻卻紅了眼。
“我并非不跟你白頭偕老,他只不過是想要一個(gè)名分,你為何要跟一個(gè)將死之人過不去?”
重活一世,我選擇成全他們,也成全自己。
1.
“公子,好好的為何一定要和長公主和離呢?”
青竹雙眼通紅,“您與長公主成婚多年,兩人相敬如賓,長公主更是世間少有的癡情人,還有小公子,小郡主,公子你都不顧了嗎?”
秦若初是京城貴族們的夢中佳人,長相如花似月,年紀(jì)輕輕就驚才絕艷,前途不可限量。
哪怕我爹是京城第一首富,我娶她依舊是高攀。
更何況她與我成婚多年未曾納寵,只愛我一人。
而我的一雙兒女,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從小就聰慧懂事。
眾人艷羨又妒忌。
可重生回來的我卻深知,一切不過是假象罷了。
我看著鏡中年輕的臉,語氣平靜。
“是,長公主和孩子我都不要了,你替我轉(zhuǎn)告阿爹吧,明日,我便下江南回家?!?/p>
青竹眼里含著淚離開。
這時(shí),秦若初提著迎和樓的糕點(diǎn),走了進(jìn)來。
從前總是兩手空空回府的女人,最近不僅回來的很晚,還總是喜歡帶上幾個(gè)糕點(diǎn)。
可能是在給別人帶的時(shí)候,也給我捎上一份,用對我好來抵抗內(nèi)心的愧疚。
她隨意把糕點(diǎn)往桌上一放,見我一口沒碰,頓時(shí)有些不悅的皺眉。
“怎么不吃?聽說你喜歡這些新奇的吃食?!?/p>
我淡淡開口:“長公主你忘了,我從不吃甜食。”
她打包回來的那些糕點(diǎn),從來都是甜的發(fā)膩。
因?yàn)槟侥现Φ目谖兑幌蛉绱恕?/p>
此時(shí),秦若初臉上的不滿轉(zhuǎn)為尷尬。
“還以為你口味變了?!彼汛虬貋淼母恻c(diǎn)推至一邊,“明個(gè),我再幫你找找其它不甜的糕點(diǎn)?!?/p>
見我不吵不鬧,她似乎不太習(xí)慣,卻又道:“最近朝中事務(wù)繁忙,我可能都得歇在書房了?!?/p>
我神情淡然:“好,辛苦長公主了。”
秦若初察覺到了我的異樣:“知遠(yuǎn),朝中事為大,你是最該理解我的,不是嗎?”
我淡淡的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“馬上要冬至了,你還沒有準(zhǔn)備新衣,要不,我抽空陪你挑選些新的布匹?”
“不用了?!?/p>
我神情淡然的看著她。
上輩子的我,為了求她陪我去買些新的布料,定制些新的衣服,每一年都得苦苦哀求好久。
如今她主動(dòng)開口,我卻直接拒絕了。
秦若初也沒想到我會(huì)落她的面子,先是訝異,隨后表情不悅的奪門而出。
“隨你?!?/p>
她走后,我依舊神色如常的坐在椅子上,手指卻在顫抖。
前世,我不準(zhǔn)慕南枝入住長公主府,他選擇直接自縊,幸好被下人及時(shí)看見,這才救了下來。
但此后,我和秦若初、兒女之間的隔閡更甚。
他們紛紛認(rèn)為我善妒,連個(gè)將死之人都容不下。
秦若初更是接下了皇命,遠(yuǎn)去西北賑災(zāi)。
她將我拋下,帶慕南枝一起去西北。
他去世后,全家不顧我的反對,將慕南枝寫進(jìn)了族譜。
我兒子說:“爹,他為了阿娘苦了一輩子,臨死前只是想要一個(gè)名分,如果不是你,他才是我娘的夫君!”
我女兒說:“爹是商戶之子,本來就配不上阿娘,你為什么非要死死扒著駙馬的位置不放?”
有時(shí)連我自己都覺得,我是不是罪不可恕。
可仔細(xì)想想,我一雙兒女生病時(shí)從來只有我照顧。
長公主府入不敷出,我為這個(gè)家傾盡所有,甚至是我爹的萬千財(cái)產(chǎn)。
我在府里磋磨煎熬,發(fā)妻卻和白月光風(fēng)花雪月,兒女羨慕他們感情真摯,又何必讓我做一個(gè)沒有脾氣的善人?
如今,我看著鏡中年輕英俊的自己,舊日的苦痛在心口浮現(xiàn),臉上卻滿是快意。
既然重生,我便好好成全他們吧。
這一次,我也該好好為自己而活了!
2
晌午,我正盤點(diǎn)家底補(bǔ)貼了多少,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道細(xì)弱的聲音。
“表姐夫,”慕南枝端著一張可憐委屈的臉,朝我走過來,“住在這里多有叨擾,今天我下廚燉了點(diǎn)雞湯,給您送過來了?!?/p>
此時(shí)門外除了慕南枝,還有我那一雙兒女。
我看見他們緊緊望著慕南枝,仿佛他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。
“不必了,我不喝。”
話落,慕南枝就像被我推開一般,連忙后退,手中的雞湯撒了一地,手背被燙的通紅。
他疼得叫喊。
兒子頓時(shí)憤怒的道:“父親,你要是不愿意喝,也不能這么推別人?。 ?/p>
女兒也附和:“父親,你太過分了,姨父都受傷了!”
慕南枝委屈的落淚:“你們誤會(huì)了,是我......是我自己沒有拿穩(wěn)?!?/p>
我看著慕南枝如此污蔑于我,想到他前世也用過類似的招數(shù)。
只是那會(huì)他更心狠,將自己的手劃破了往我這邊潑臟水,以此讓我的家人們同情和心疼。
他又哪里是什么將死之人,前世去西北,還跟秦若初開開心心過了五年呢。
我不再像前世那般忍讓,直接抬手,重重的給了他一拳。
還想再打第二下的時(shí)候,手腕驀然被人抓住了。
我抬眼望去,只見秦若初繃著一張臉,冷眼看我,“夠了謝知遠(yuǎn),是我太寵你了!你看看你究竟干了些什么!”
慕南枝被我打得發(fā)懵,他完全想不到我會(huì)動(dòng)手,這會(huì)反應(yīng)過來連忙去找秦若初叫冤。
“表姐,都是我不好,我怕打擾了你們,今天特意下廚做了碗雞湯給表姐夫送來,沒想到表姐夫會(huì)推我,還動(dòng)手打我......”
“都是我的錯(cuò),是我做的雞湯不合表姐夫口味,所以才惹得他不開心?!?/p>
他一邊委屈,一邊小聲溫柔的勸著他們,不要與我為難。
我與秦若初四目相對,掙脫開手。
“我沒推他,他污蔑我,我便給他一些教訓(xùn)?!?/p>
“我和小雨都能作證,就是你推的人!”兒子突然說出了這種話,看我的眼神無比厭惡,“爹,為何撒謊!”
女兒也死死地咬著唇,“我也能作證,就是爹的錯(cuò)!”
慕南枝紅了眼眶:“你們千萬不要為了我生氣,此事是我的錯(cuò),表姐夫,你可千萬不要因?yàn)槲夜肿锼麄儯闶俏仪笄竽懔?!?/p>
秦若初深深的嘆了口氣,失望的開口:“知遠(yuǎn),你如今怎么就變成了這副模樣,嫉妒使人面目全非,果不其然,你好好面壁思過吧?!?/p>
淡淡的一句話,與前世無數(shù)次一樣,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膶⒆锩墼诹宋业念^上。
我沒忍住笑了,笑我愚蠢,方才竟然還跟她解釋清白。
倒也不打緊,因?yàn)?,也是最后一次了?/p>
他們擁著被我“傷害”的慕南枝,一起離開了。
我低頭看了眼手中賬本,以最快的速度盤算完后,便將剩下的行李收拾完畢。
隨即,我拿著早就準(zhǔn)備好的和離書,送到了秦若初的眼前。
“秦若初,我們和離吧?!?/p>
3
秦若初根本沒看和離書,直接撕掉了,還特意嘲諷的笑了一聲。
“不就是因?yàn)槟现袢杖菒滥懔?,所以跟我拿喬么?他是我表弟,時(shí)日無多,況且你也動(dòng)手了,如今還跟一個(gè)將死之人計(jì)較什么?”
“而且,你只是一個(gè)商賈之子,若跟我和離,你和你的家族今后臉往哪兒擱?”
我看她毫不在意的模樣,便明白我與她提和離,她只覺得我是在鬧騰。
也是,我如此心儀她,愛她,又怎么離得開她。
“慕南枝是不是求過你,在他死后你要把他抬為面首,寫進(jìn)族譜?!?/p>
聞言,秦若初的身體微微一震。
“你如何知道的?!?/p>
“如果人死在長公主府,確實(shí)得給一個(gè)名分,這又不是什么大事,難道我還做不了主嗎?”
我道:“如果我說我不愿呢?”
她看著我,突然間感到煩躁,“你這兩日到底怎么了,非要跟我過不去?不就是族譜,他又不是要跟本公主要孩子!”
“族譜也好,孩子也好,我若是長公主府駙馬,這些都不準(zhǔn)做,”我又拿來一份和離書,“所以,我不配做長公主府的駙馬,長公主不如干脆同我和離,全了表弟的心?!?/p>
秦若初終于覺得我是認(rèn)真的,她的臉色難看下來,死死的盯著我,仿佛要看穿我臉上的破綻。
“你當(dāng)真舍得駙馬的位置?舍得你的一雙兒女?知遠(yuǎn),你忘了當(dāng)初與我成婚時(shí),說過要跟本公主一生一世?”
“長公主也許了我一生一世一雙人,可您如今要抬表弟為面首,我若不識趣讓道,豈不是讓長公主難做?”我淡然,“況且,孩子們也很喜歡表弟,和離可以成全所有人,何樂而不為?!?/p>
“好好好!”秦若初似是被我激怒,賭氣般將和離書簽好:“與本公主和離,你別后悔!”
我將和離書收好,又拿出了自己的賬本單子。
“既然我們和離了,從前我貼補(bǔ)家用的禮錢,請長公主原原本本的還給我,您高高在上,我只是商戶之子,您應(yīng)該不會(huì)惦記破落商戶的銀兩吧?”
“謝知遠(yuǎn)你真是......”秦若初氣笑了,“把他的錢都補(bǔ)給他!”
管家面露難色:“咱們長公主府的賬上一直虧空,全府上下的衣食住行都是靠著駙馬的銀兩才勉強(qiáng)維持......”
后面的話管家不忍再說,秦若初直接愣住,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這情況。
可她不甘示弱,看著我,“你放心,本公主不可能差你那一點(diǎn)錢!”
我點(diǎn)頭,“長公主一言九鼎,自然不會(huì)騙我,我貼補(bǔ)的家用一共五千兩,還有十幾間商鋪,收據(jù)賬單都在,等價(jià)還我便行?!?/p>
聞言,秦若初臉色越來越難看,以及不可置信,長公主府竟然花了那么多錢。
她看我的眼神變了又變,隨后拿著我的清單直接出了門。
傍晚。
她給了我一張5000兩白銀的銀票和十幾間商鋪的地契。
“現(xiàn)在你可滿意了?”
我淡淡開口:“謝長公主成全,你我恩怨兩清,從此我們一別兩寬,再不相見?!?/p>
秦若初看著我,似乎想等我開口哀求,沒想到?jīng)]等來道歉,卻等來了告辭,便又道。
“謝知遠(yuǎn),拿喬的男人不討喜,從前本公主不知你貼補(bǔ)了那么多錢,本公主與你道歉,你現(xiàn)在低頭,本公主可以當(dāng)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?!?/p>
“要是不肯低頭,假使你后悔,便是哭著跪求本公主,也不可能再讓你做駙馬,最多是個(gè)面首?!?/p>
后悔?不可能了。
我沒說話,讓青竹把銀票地契拿走。
這時(shí),兒子突然闖了進(jìn)來,拉住秦若初不安的問:“阿娘,父親不會(huì)真的要跟您和離吧,他真的要走嗎?”
秦若初刻意提高嗓音,像是在說給我聽。
“和離只是威脅罷了,你爹和離了能去哪里?他連府邸都沒有!況且你和妹妹都是他的至親,他即便走,又能走多遠(yuǎn)!過兩天知錯(cuò),他就會(huì)跪著回來求我!”
我沒有理會(huì),回了自己的屋子。
秦若初和兒子見狀,更加認(rèn)定我只是鬧騰,都安心下來。
連盯著我的眼線,都撤走了。
青竹與我道:“......公子,老爺?shù)鸟R車已在路上,明早來接您?!?/p>
“好?!蔽覍Р蛔叩臇|西全部燒毀。
全都是秦若初寫給我的情詩酸話,還有我一雙兒女的衣服,從孩子出生到如今六歲的,一件不留。
處理完時(shí),天剛好蒙蒙亮。
我爹的馬車在長公主府的門口等我。
我手握和離書,帶著一堆退還的禮錢上了馬車,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長公主府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