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靈珊走后，莊燁然也沒了睡意。

他坐起身，從備忘錄里找出律師的電話打了過去。

“向律師，能幫我擬份離婚協(xié)議嗎？我什么都不要?！?/p>

電話那頭突然嗤笑出聲：

“終于肯松手了？傅靈珊可算解脫了?！?/p>

這樣的話，莊燁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了。

向秋，傅靈珊的好閨蜜，也是他們這段孽緣的見證人。

傅靈珊回國(guó)以后，逼著他和所有朋友都斷了聯(lián)系。

如今想要離婚，他能找的也只有傅靈珊的閨蜜，真可悲。

他望著梳妝鏡里形容枯槁的人，嘴角溢出一抹苦笑：

“先替我保密?！?/p>

“一個(gè)小時(shí)后，我要見到協(xié)議?！?/p>

掛斷電話后，莊燁然又來到衣帽間。

里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，鞋子，名表......

都是這些年傅靈珊用來把他打扮得更符合她圈層的工具。

他打電話叫來人上門，全都估價(jià)完帶走。

當(dāng)那串長(zhǎng)長(zhǎng)的數(shù)字打進(jìn)銀行卡時(shí)，他竟覺得這些奢侈品的重量，還不如那本寫滿筆跡的高中課本。

莊燁然把銀行卡放在床頭，隨后拿出一套素凈的衣服穿上。

臨出門前，他終于等到了向秋送來的離婚協(xié)議。

確定沒問題后，他把那份帶著油墨味的協(xié)議放進(jìn)包里。

傅家老宅燈火輝煌。

傅老太太如今已經(jīng)九十二歲高壽，她的壽宴幾乎云集了大半個(gè)M市有頭有臉的人物。

觥籌交錯(cuò)間，談的都是生意，都是利益交換。

一切都和莊燁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。

莊燁然穿過人群，一眼就看到有些微醺的傅靈珊正挽著江郁彬說笑。

傅靈珊身穿銀色晚禮服，手腕上的鐲子隨著舉杯動(dòng)作折射出光芒。

她挽著身穿黑色西裝的江郁彬，仰頭耳語時(shí)，眼尾漫出幾分難得的繾綣。

看到莊燁然站在這里，傅靈珊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向他這邊飄來。

他無意再參與她的試探，轉(zhuǎn)身想走。

江郁彬卻在下一秒追了上來。

“燁然哥，這身打扮......倒像是來奔喪的?！?/p>

莊燁然淡淡瞥了他一眼：

“至少我不用靠搶別人老婆博出位?！?/p>

“聽說最近狗仔拍到某位小生深夜出入已婚富婆別墅？要是被爆出來，可就毀了。”

說完，莊燁然繞過氣紅了臉的江郁彬，徑直朝著傅靈珊走了過去。

“借過?！彼p聲開口，挽住傅靈珊微醺的手臂。

女人身上混著威士忌與香水的氣息撲面而來，溫?zé)岬暮粑鼑娫谒希骸霸趺床艁?？?/p>

莊燁然沒有回答，扶著她來到角落。

他從包里抽出那份疊得整整齊齊的離婚協(xié)議，翻到最后一頁，湊近她耳邊。

“珊珊，這是媽讓我拿給你簽字的。”

傅靈珊瞇起眼，借著酒意簽下名字。

“以后別老給媽跑腿?！彼洁熘?，酒氣噴在他頸間，“你越討好她，她越看不上你?！?/p>

話音戛然而止，莊燁然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。

明明是他的婚姻，到頭來連結(jié)束都要借著謊言、借著她人的手。

推開書房門時(shí)，傅夫人正在擦拭翡翠鐲子，冷冽的目光透過鏡片掃過來。

莊燁然將簽好字的離婚協(xié)議輕輕推到她面前。

“阿姨，我該離開了?！?/p>

傅夫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，又拿起協(xié)議翻看。

“幫你可以，但你要是敢?；ㄕ?.....”

莊燁然知道，傅夫人記恨他害得傅靈珊進(jìn)了派出所，一直不讓改口。

要不是傅靈珊以死相逼，他根本不可能踏進(jìn)傅家。

那時(shí)他也傻，以為用余生贖罪就能換來真心，三番兩次被為難也極力忍耐。

卻不知有些裂痕，從一開始就無法修補(bǔ)。

但現(xiàn)在他不想繼續(xù)下去了。

“我保證。”

莊燁然攥緊拳頭，“一個(gè)月內(nèi)徹底消失，永遠(yuǎn)不再回來?！?/p>

這是他最后一次，為這場(chǎng)注定破碎的婚姻低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