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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顏佩蘭拉住正欲上前理論的蘇明月,還是一貫的犀利:“你說的沒錯,我們正是上過私塾,才知沈姐姐苦等兩年卻被退婚,是何等可恥!”
語畢,又開口假意勸解:“我也是好心,奉勸姐姐避一避,免得將相府顏面丟到滿城各處!”
蘇明月得了暗示,雙手叉腰:“不錯!定是你品行不端,否則以相府和陳家的交情,陳小將軍怎會堅決退婚?”
沈陳兩家世交如此,全城人都知道,這人可真是無畏,這樣了還能出門!
蘇明月當真是理解不了沈云嘉如今這幅云淡風輕的樣子。
沈云嘉并不意外聽見蘇明月的心聲,故作思索:“我自幼愚笨,有一事不明,還望二位妹妹不吝賜教?!?/p>
顏佩蘭不再拿正眼看沈云嘉:“何事?”
心中只覺得沈云嘉被退婚也并非毫無道理,如此蠢笨之人,確實坐不得當家主母。
相府也是可憐,除了二小姐,竟沒人能同自己說得上話。
“不知哪本圣賢書言明,男子無故悔婚,欺辱女子,女子便要受人詬病,需得閉門不出,連買布裁衣,都要假手于人?看來我確實愚鈍,竟從未讀到過這門學問?!?/p>
沈云嘉自嘲輕笑,倒是問住了顏佩蘭。
“婚姻之事,遵循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陳小將軍軍功卓越,為人品行我們略有耳聞。姐姐卻不常與我們姐妹接觸。難保不是沈姐姐,品行不端,不堪主母之責,還未過門,陳小將軍便不念家族情義,執(zhí)意退婚!”
“有道是,好女不嫁二夫,沈姐姐可得好生約束自己,免得到最后落得個孤獨終老呢!”
顏佩蘭與蘇明月一唱一和,倒真把沈云嘉說成品行不端的女子。
說的陳征并非悔婚,而是沈云嘉不堪陳家主母,故而退婚。
“我只知,靜坐常思己過,閑談莫論人非。原來,御史大人家的家教,閨閣小姐也是能隨意議論他人婚事的嗎?”
沈云嘉只是驚訝,顏佩蘭聽出沈云嘉之意,臉上有了怒意,抿緊雙唇。
“蘇家妹妹,道聽途說也要分辨一番,我說的可對?想來,定是有小人誤傳,分明是那陳小將軍看不上我相府門楣,執(zhí)意悔婚。如今我被誤解至深,我也著實是委屈呀!”
沈云嘉轉(zhuǎn)換了語調(diào),換上陳征悔婚時的委屈,稍稍別過頭,佯裝落淚。
扶桑見自己小姐裝的跟真的似的,低頭抿唇,生怕發(fā)出一點聲音。
沈云嘉的一舉一動,站在身后的萬容瞧得一清二楚。
“女子自古以來便是從一而終,必定你德行有虧,才叫夫家退回,何來委屈可言?”
看著顏佩蘭步步緊逼的樣子,沈云嘉到是想起來了,顏御史攀附吳王,顏佩蘭也順理成章成了吳王的續(xù)弦。
有一回宮宴,沈云嘉到是遠遠見著吳王妃數(shù)落官宦家小姐的畫面。
而后陳征與吳王共事,只是吳王心急,兵變時急功近利。
陳征誅殺太子之前,吳王便被太子除掉。
陳征上位后都能廢黜沈云嘉這個結(jié)發(fā)妻子,想來對顏佩蘭也好不到哪去。
“顏妹妹既知我不常出府,怎的好似很了解我的品行一般?怎么說也是御史家的小姐,你一口咬定我品行不端,可有證據(jù)?若有,隨意打探閨閣小姐私事,想來自身也是不是好的,將來指不定,連上門的媒人都沒有。若沒有,便是你污蔑我的清譽,將你告上公堂也不為過!”
顏佩蘭不好再開口,自己手上確實沒有證據(jù),不過是姐妹閑聊提到,自己當個趣事記下,沒成想自己堂堂御史千金,竟有了市井婦人的嘴臉。
轉(zhuǎn)眼想起同她提及沈云嘉婚嫁之事的人,這才明白自己被人忽悠而不自知,竟還沾沾自喜。
顏佩蘭頓時覺得顏面盡失,拿起手帕遮住小半張臉,尷尬的轉(zhuǎn)過頭。
好你個沈云歌,竟敢糊弄我,自己倒是躲起來清閑!
沈云嘉一聽顏佩蘭心中提到沈云歌,又想起在前廳沈云歌說的滿城口舌,也算是對上了。
心中不禁冷笑:沈云歌,真當我還是從前那個無知的少女嗎?區(qū)區(qū)幾張嘴,就妄想我一步步走進你的陷阱?
蘇明月卻不曾察覺到顏佩蘭落入下風,往前一站,本欲護住顏佩蘭。
“你自己婚事作廢,都城街巷里,傳的沸沸揚揚,若不是自身德行有虧,何故聽不得他人談論?難不成是我們說中了,你惱羞成怒了!”
顏佩蘭皺眉,拉住蘇明玉想要逃離,哪知蘇明月全然不理會,自顧自道:“姐姐不愿與她爭執(zhí),我咽不下這口氣!”
“你若當真品行端正,為何被退婚?如今你還不知悔改,到這來教訓起我來了!”
顏佩蘭急得跺腳,真想只當不認得蘇明月。
“夫人,可要上前?”
青崖湊上來,沈云嘉與二人爭執(zhí),已引得不少官宦小姐駐足圍觀。
周圍議論聲紛紛,青崖聽著,著實是不堪入耳,也不知是哪來的謠言。
“不必?!?/p>
萬容淡然自得,靜靜等著沈云嘉開口。
青崖雖奇怪萬容今日出奇安靜,但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萬容身邊。
“蘇家妹妹,我記得,你還未議親吧?”
蘇明月覺著沈云嘉的問題問得莫名其妙,不太自然的應下。
沈云嘉勾唇:“既然還未議親,妹妹覺得,大庭廣眾之下,與我談論婚嫁之事,可是世家女子所為?妹妹也說婚姻之事,謹遵父母之命。即是父母之命,自有家中長輩決斷,何至于你我談論?妹妹今日如此行事,只是不知,若他日妹妹也不幸遭人悔婚,受此屈辱,有苦難言,可還能記起今日咄咄逼人之時?”
沈云嘉嘆了口氣:“這好女不嫁二夫,若非要說,也是指的出嫁之人,敢問妹妹,可吃過我家喜酒???”
蘇明月不語。
沈云嘉便繼續(xù):“既然沒有,那我又怎能算得上是,沒有從一而終之人呢?”
沈云嘉環(huán)視一周,閑言碎語靜靜散去,眾人大多是饒有興致的看熱鬧。
“今日這流言蜚語既到了我耳邊,那有些話,我便不得不說了。我沈家與陳家,確有婚約在先。但那陳征朝三暮四,悔婚在后。我沈云嘉從未做過不堪之事,自然不甘心平白無故替他陳征背鍋!”
“今日在場諸位多的是明理之人,也當分得清悔婚與退婚二者差異,切莫再聽岔,鬧了笑話!自古流言蜚語最傷人,若今后再有不堪言論傳入我耳中,誤了家中妹妹們的婚事,屆時,我必登門,親自討要說法!”
原先看熱鬧的人見沈云嘉如此無畏,自己也不曾親眼進過兩家取消婚約,不過是婦人茶余飯后閑談,竟被拿來欺負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,不少人羞愧難當。
“好個伶牙俐齒的沈家小姐,在你口中黑的都是白的了?!?/p>
蘇明月確實是頭一次見口舌如此之快的人。
“妹妹過獎,我久居閨中,平日里也就翻書打發(fā)時間,比不得妹妹肆意瀟灑?!?/p>
在場貴婦小姐皆捂嘴輕笑,顏佩蘭也別開頭捂住嘴。
蘇明月后知后覺,氣急敗壞:”你,你敢說我沒讀書!”
“妹妹多慮了,我嘴笨,但斷沒有嫌棄妹妹的意思?!?/p>
沈云嘉停頓一剎:“不過,妹妹為何如此篤定不是陳征德行有虧,配不上我沈家女?難不成,妹妹與陳征還有私交?”
霎時談論聲此起彼伏,蘇明月看著流言四起卻無能為力,急得紅臉。
“都閉嘴!他在胡言亂語,我何時與陳小將軍有私交!別聽他胡說!”
即便如此,還是有不少貴婦低聲談論。
蘇明月面對數(shù)十張口舌,毫無招架之力,辯解顯得蒼白無力。
“你為何要胡言亂語污我清譽?究竟是何居心!”
蘇明月指著沈云嘉,氣急敗壞。
“妹妹此刻也算是體驗過了流言蜚語的威力,日后可還會隨意污人清譽?”
沈云嘉早知都城中這些婦人的口舌之能,比市井小人,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只是隨意的一個猜測,便能被他們編造出千奇百怪的故事。
“我,我要告訴我爹爹,你等著!”
蘇明月轉(zhuǎn)身就要離開,顏佩蘭急忙拉住。
“今日你我之言,往小了說,不過是女兒家嬉笑打鬧,算不得大事。往大了說,可就是蘇御史治家不嚴,家人口無遮攔,污了相府清譽。是大是小,相信妹妹自有分寸!”
雖然有家中長輩寵愛,但蘇明月也分得清大小事。
蘇明月心中一緊:若真?zhèn)凹易謇?,難保爹爹不會發(fā)怒。
沈云嘉對蘇明月的心理反應很是滿意轉(zhuǎn)身面相周圍圍觀的人。
“早聞諸位夫人小姐,得空便會在寺廟施粥行善,積累功德,必然都是心懷善意之人,那對于我這個,想來也會多些寬容才是。”
“有道是,女子無才辨是德!在場不乏品德兼修之人,自然能夠辨別我心中的苦楚。還望諸位,再聞流言蜚語,能夠為我正名!我在此,謝過諸位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