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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望京書院的后院,玉雅軒。
銅爐裊裊升煙,小茶廳布置的清心雅致。
“谷夫人,外面這會兒日頭正熱,那小廝可是站在太陽下等著?!弊诖斑叺牟枧_前,身穿淡紫色輕紗羅裙的沈鸞搖晃著手中的團(tuán)扇,輕笑著道。
柳氏端起茶盞品了口茶,淡淡說道:“青衫,去打發(fā)一下那人,就說我不在。”
青衫驚訝地看了一眼柳氏。
方才那名小廝來稟明沈國公府的世子妃求見時(shí),她清楚的看到她家夫人可是笑了的。
平時(shí)柳氏不言茍笑,總是板著一張臉,青衫很難得在她臉上看到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笑意。
明明因?yàn)槭雷渝牡絹矶鴼g喜,怎的現(xiàn)在又不見了?
見青衫愣著,柳氏皺了皺眉:“沒聽到我說話嗎?還不快去?!?/p>
青衫應(yīng)了一聲,速度去了。
坐在柳氏對面的沈鸞見她皺起了眉毛,心中暗道不好。
她雖然是沈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,又嫁給了平遠(yuǎn)大將軍為妻,但想私下見柳氏一面還是花費(fèi)了不少心思。
她想讓她兒子拜谷院長為師,所以就必須得和柳氏打好關(guān)系。
若因姜玉箏的無腦沖撞害得柳氏對她也有意見,那么姜玉箏可真的是該死。
心中這么想著,沈鸞放下了手中的扇子,親手拎起茶壺給柳氏倒了杯茶:“院長夫人,玉箏一直深居簡出,沒見過什么世面,也不懂規(guī)矩。她定然是不知道想見您必須提前七日下拜帖,等回去我會讓寒樓好好的說說她?!?/p>
“姜玉箏若是真的不懂規(guī)矩,太后又怎么會給她賜賢婦匾?”柳氏的眉頭卻皺的更深了,“將軍夫人,你是在懷疑太后的眼光嗎?”
沈鸞的臉驟然一白,“我,我不是這個(gè)意思?!?/p>
她有幾個(gè)腦袋,敢懷疑太后?
“今日便到這里吧。將軍夫人,你請回吧?!绷现苯酉铝酥鹂土?。
沒想到柳氏這么不給自己臉,沈鸞卻是敢怒不敢言,強(qiáng)顏歡笑的起身告辭:“那我改日再來拜訪?!?/p>
出了望京書院的門,沈鸞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,用力的攪.弄著手中的帕子。
“夫人,這可怎么辦?咱們還沒來得及告訴院長夫人咱們的來意呢?!鄙螓[身側(cè)的嬤嬤說道。
“都怪姜玉箏!若不是她惹得院長夫人不高興,我又怎么可能被趕出來?”沈鸞怒氣沖沖地說道,“走,回國公府,我要請母親為我做主!”
對面巷子的馬車?yán)?,姜玉箏將沈鸞氣到扭曲的面容盡收眼底。
翠竹也看到了沈鸞,有些驚訝:“院長夫人不愿見夫人,是不是因?yàn)榇蠊媚棠淘诟愎恚俊?/p>
“她沒那個(gè)能耐。”姜玉箏很清楚自己這個(gè)大姑姐是幾斤幾兩。
柳氏不是沈鸞這種人可以左右的。
柳氏故意假裝不在,不與她相見,還是因?yàn)樵谏臍狻?/p>
無奈的嘆了口氣,姜玉箏道:“我們改日再來吧?!?/p>
翠竹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剛想吩咐車夫趕車,便聽到外面響起了車夫驚慌的聲音:“你是誰?你想干什么?”
緊跟著,車簾便被一只修長似玉的手掀開。
一張染血的臉出現(xiàn)在姜玉箏面前,瞬間讓她屏住了呼吸。
翠竹也被忽然出現(xiàn)在馬車前的男子驚呆了。
好俊美的一張臉!
墨眉深眸,薄唇嫣然似血梅,男子骨相清俊,一襲樸素的青衫,卻宛若神龕上的玉佛神明出塵矜貴。
眉心沾染的血跡為那張不染世俗的臉平添了幾分妖異。
就在姜玉箏愣怔的功夫,原本正站在馬車外的男子不顧車夫的阻攔,竟是直接上了馬車。
翠竹恍然回過神來,見男子手里還握著一把染血的匕首,下意識地護(hù)在了姜玉箏的身前。
她正準(zhǔn)備大喊救命,卻被姜玉箏捂住了嘴巴。
杏眸依舊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,“沈晏沉,是你嗎?”
“嫂嫂,是我?!蹦凶拥穆曇粲行┥硢?,卻依舊像是冷玉墜盤悅耳。
聽到熟悉的聲音,姜玉箏才確定眼前明明一身狼狽,但氣質(zhì)依舊不俗的男子真的是沈國公府的三公子,沈晏沉。
沈晏沉只比沈寒樓小了一歲,是沈國公的妾室云氏所出。
三年前,云氏犯下大錯(cuò)被沈國公府休棄,沈晏沉便跟著母親一起離開了國公府。
從那開始,姜玉箏便沒再見過沈晏沉,也沒有再聽說過關(guān)于沈晏沉的消息。
直到一個(gè)月前,大理寺傳出了通緝反賊的懸賞令。
被通緝的人正是沈晏沉。
直到現(xiàn)在那張通緝告示張貼在帝京的大街小巷。
姜玉箏的目光放在了沈晏沉手中的匕首上,小手輕輕探到了身后的軟墊下,摸到了冰冷的刀柄。
“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“有人追殺我?!鄙蜿坛恋痛瓜马樱L而濃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意。
他一掀衣袍,直接朝著姜玉箏單膝跪下了。
“方才晏沉沒有想到這是嫂嫂的馬車,只想著來找個(gè)藏身之處。嚇到嫂嫂,是宴沉不對?!?/p>
見沈晏沉對自己的態(tài)度一如既往的敬重,姜玉箏瞧著他低眉順目的樣子,不由得想到自己才剛剛?cè)敫臅r(shí)候。
那時(shí)她也才十八歲,年紀(jì)小小得了掌家大權(quán),國公府上下都不服她。
只有沈晏沉每日都會準(zhǔn)時(shí)來向她這個(gè)當(dāng)家主母請安,當(dāng)時(shí)還是少年的他,和她年歲相仿,但在她面前總是乖順溫和。
“知道嚇到世子妃了,還不速速離去?”翠竹強(qiáng)撐著氣勢,向沈晏沉喝道。
“我這就離開?!鄙蜿坛撂ы戳艘谎劢窆~高聳的腹部,眼底流動(dòng)著意味不明的光澤,“嫂嫂今日便當(dāng)沒有見過我就好?!?/p>
說完,起身便要離去。
這時(shí),馬車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。
“前方馬車?yán)锸呛稳?,速速下車接受盤查?!?/p>
翠竹掀開車簾的一角看了一下外面。
只見她們馬車前方的道路上,一群錦衣衛(wèi)正在迅速靠近。
“世子妃,是錦衣衛(wèi)?!贝渲竦闪艘谎凵蜿坛?,真是要被這人害死了!
“我會和錦衣衛(wèi)說清楚此事與嫂嫂無關(guān),宴沉定然是豁出性命,也絕對不會連累嫂嫂的?!鄙蜓绯凛p聲說道。
他那修長清瘦的身體在馬車?yán)镲@得有些局促可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