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名以血為引的長老臉色一變，慌忙聚起掌中陰毒之力想要阻擋，卻被劍鋒瞬間震碎施法軌跡。暗綠色光團(tuán)崩散，化為斑駁煙塵在半空翻滾，還未重聚便被他那灼烈劍勢切得粉碎。

老者只覺喉頭腥甜，尚未穩(wěn)住步伐，沈嵩已借丹力再度暴沖，劍鋒穿透老者左胸。

剩余兩人驚駭交加，急速分向兩側(cè)逼近，欲要同時牽制沈嵩左右。

沈嵩毫不退讓，反而借助剛才刺殺的慣性猛然轉(zhuǎn)身，以肩背硬接其中一人的掌勁。

嬌俏男面容扭曲，齒縫中嘶啞低語，似欲施放最后的秘術(shù)，卻被沈嵩運(yùn)足力道猛地一挑，將他整個人掀翻在地。

另一名長老見勢不妙，只能咬牙強(qiáng)攻，想趁沈嵩尚未抽劍之際，以掌力轟裂沈嵩后心?？墒巧蜥栽缬蟹纻?，左手驀然祭出太微幡，幡面黑芒一綻，震退了襲來的掌力，逼得那長老向后連退數(shù)步。

空氣中血腥之息漸濃，兩名長老已先后殞命，唯余這一人勉強(qiáng)尚存。

“別殺我......我可幫你......我知曉不少秘辛，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，我可為你奔走，也可獻(xiàn)上我掌中殘卷?！?/p>

“殘卷于我已無用處，再不說些廢話！”

“清祉在哪！”

言至此處，他忽然想起清祉行蹤，立刻哀求：“清祉若要逃，定會往那山上深處去，我......我還能說得更詳盡......”

剛準(zhǔn)備開口，老者身體猛地一顫，整張臉由驚恐轉(zhuǎn)為無法形容的痛苦。

他瞠目結(jié)舌，雙手本想托住心口，卻在一瞬間四肢痙攣，不可抑制地扭曲。

下一息，血肉橫飛，碎骨伴隨渾濁血液濺射，整個軀體化成一堆血淋淋的腐敗殘塊。

沈嵩退后兩步，神色陰沉。他感受到一股詭譎的禁制余波在空氣中消散。

必然是清祉暗中施展的術(shù)法，強(qiáng)行在那長老身上種下死咒，只要對方念及要道出清祉行蹤，死咒瞬間便會被觸發(fā)，讓他不得吐露只言片語。

山勢蜿蜒，碎石凌亂，朽木橫陳。沈嵩沿著崎嶇山路一路疾行，他額角冷汗滑落，胸口因方才服下丹藥與激烈戰(zhàn)斗而炙熱難耐。

體內(nèi)靈力雖已短暫暴漲，卻也帶來渾身若焚的副作用，五臟時有刺痛。

沈嵩邁過橫臥的亂石，繞過一截斷崖，隱約見到前方嶙峋峭壁之間屹立著一座殘破廟宇，門扉剝落，瓦面坍塌，似已久無人煙。

此地荒涼孤峭，卻能遠(yuǎn)眺山腳，若有人想要觀望來路，必會選擇此處據(jù)守。沈嵩凝神片刻，隱隱察覺那里似有淡薄氣息波動。他靜默數(shù)息，提起真氣，飛奔而去。

破廟前的石階斷裂，雜草在石縫里枯萎。沈嵩腳步聲在空曠寂地回蕩。

他立于廟外，感到內(nèi)里有一股熟悉的氣機(jī)，正是清祉。

他從門口跨過，只見破敗的大殿里落滿塵埃，正中的神像頹倒，面目難分。

昏暗光線下，能看到有個人影匍匐在地，背影僵直，似在跪拜。

沈嵩提起三春，目光如利刃般刺向那人，冷聲呵斥：“清祉。”那人應(yīng)聲顫動，卻不抬頭。

清祉借助廟中微弱殘香或他處陰晦氣機(jī)將自身狀態(tài)半掩，半借。

沈嵩走近數(shù)步，方看清他緊貼地面，雙手平伸。

“我終于把你想起來了?！?/p>

“三年前，我一腳將你踹入枯井，想不到你竟然能活著爬出來。”

“到底是我心慈手軟，聽了李瓊的話，給你留下一線生機(jī)?！?/p>

“如今他死在荒野，種下的惡果卻要我來品嘗?！?/p>

“天道不公啊......”

殿內(nèi)光線陰沉，沈嵩略有喘息，丹藥后的余溫仍在血管里流竄，讓他面頰潮紅。

“休說什么天道惡果，李瓊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！”

“他又怎會替我求情！”

清祉仍舊匍匐。

廟內(nèi)殘?jiān)嗡愕穆曇魯嗬m(xù)作響，似從屋檐中落下一滴又一滴渾濁雨水，卻并不引人注意。

“這世道已亂到這種地步，你我何必相逼。那幾名老朽之人原本就與我并無深仇，我讓他們?nèi)r截你，只是想拖延片刻。卻沒想到你如此果決，瞬息間便要他們命喪當(dāng)場。”

沈嵩心中毫無波動，只淡聲回應(yīng)：“我無意與你討論此事。我只問，心法可在你手中？若有半字虛言，我立即讓你與那幾個長老一樣。”

清祉垂下眼瞼，話語斷斷續(xù)續(xù)：“辛夷在更高的山腰......她被我下了些禁制，但尚能茍活。至于那心法，你若真想要......不妨先留我一命?！?/p>

“她妹妹呢！”

“死了?！?/p>

“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恨你，畢竟你答應(yīng)她的事情，沒做到啊?！?/p>

沈嵩望著清祉，語聲生硬：“你可有能力讓辛夷安然無恙？”

清祉低笑兩聲，目光飄忽。“若你殺了我，辛夷必定性命難保。你擔(dān)憂也無用。我現(xiàn)在想與你做筆交易，你放我一條路，我便帶你去尋辛夷。只要你能忍住那股兇煞之心，我自不會負(fù)約。那卷心法也藏在半山某處，我早已得到些許殘篇，為了護(hù)命，我自然可奉上。”

“我若不信你之言呢？”

“你不信也要跟我去。我之所以等在此處，并未遠(yuǎn)遁，便是知道你絕不會放過我，也知道若我逃走，辛夷性命就可做要挾。我走與不走，都取決于你的選擇?！?/p>

他說到這里，又露出詭譎笑容：“我們都有傷在身，現(xiàn)在最好的法子便是合作。你與我一道，去往山腰救辛夷，再找那心法的真本，之后你我再算前賬?！?/p>

“修煉數(shù)十年，心法也未爛熟于心？”沈嵩掏出三春，一劍刺進(jìn)清祉大腿。劍鋒旋轉(zhuǎn)，卻不見后者臉上有甚疼痛之色。

“清霧山屹立萬年，心法自然生澀難懂?！?/p>

“到時候還需要你給我參謀參謀，嘿嘿?！?/p>

廟外突起一陣?yán)滹L(fēng)，刮得破瓦沙沙作響。

沈嵩屏息片刻，右手始終緊握劍柄，左手也未放松太微幡。

他思忖片刻，覺得清祉的話雖帶陷阱，卻并非沒有道理。

丹藥帶來的力量或許只能支撐短時間，一旦錯失機(jī)會，辛夷的安危更無保障。

“我隨你上山。若你敢耍計(jì)，我保證你比那幾個長老死得更快更慘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