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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謝羽嫣心中咯噔一聲,生怕謝知行繼續(xù)問下去,她立刻岔開了話題:“哥,算了,姐姐現(xiàn)在只是有點(diǎn)想不開,她會(huì)想明白的?!?/p>
謝晚棠抬眸看向了謝羽嫣,輕嗤了一聲,謝羽嫣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?
謝羽嫣卻紅著眼睛躲到了謝知行的身后。
“謝晚棠,注意你的態(tài)度!”
謝知行冷哼了一聲,還是謝羽嫣性子溫和乖巧,雖幼時(shí)缺乏些教養(yǎng),但他們會(huì)慢慢教導(dǎo),謝晚棠真是被寵壞了,不知好歹!
謝晚棠望著那雙微紅的眼睛,又是這樣,謝羽嫣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搞得她謝晚棠像個(gè)施暴者一樣。
謝羽嫣哽咽著對(duì)謝晚棠說道:“姐姐,這兩年爹爹為你四處奔波,娘親思念成疾,你不要怨他們可好?”
“二小姐就這般迫不及待將‘怨恨’的罪名扣在奴婢身上?”謝晚棠反問。
謝知行眼神一冷:“謝晚棠!你不要總是把人想的和你一樣惡毒!”
“好了哥哥,姐姐這兩年的經(jīng)歷是挺委屈的?!?/p>
謝羽嫣連忙攔住了謝知行,又上上下下打量著謝晚棠,故意說:“只是姐姐,母親身子不好,你穿這一身拜見她不合適吧。”
謝羽嫣的話說的委婉,卻暗指謝羽嫣穿著放蕩,勾欄院骯臟的做派,不成體統(tǒng)。
此時(shí)謝晚棠身著一襲緋色抹胸襦裙,外披薄紗大袖,瑩潤的肌膚若隱若現(xiàn)。
三千青絲梳成斜斜的墮馬髻,別著一朵緋色的牡丹,額間散著兩縷碎發(fā),是高門勛貴最鄙夷的姿態(tài)。
謝晚棠心頭冷笑:“奴婢是為何落得這般境界,謝小姐難道不知道?”
“我?”謝羽嫣心中咯噔一聲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后退了半步,眼淚欲落不落,可憐極了。
謝晚棠啊,被磋磨了兩年,嘴巴還是這么毒!
謝知行立刻將謝羽嫣護(hù)到身后,呵斥道:“你不知廉恥釀成大錯(cuò),與羽嫣有何干系?你就是臟!”
話一出口,三個(gè)人都愣住了,謝晚棠不可自控的后退了半步,她臟?她不知廉恥?
十五年的相處,至親的血脈相連,竟然沒一個(gè)人信她?
若非賣身契在謝知行手中,謝晚棠真想轉(zhuǎn)身就走!
謝知行上前半步,想要抓住謝晚棠,手又無力的垂下,好半響才憋出一句:“罷了,你先回去休息,你是我親妹妹,是謝家的千金,一切還是和從前一樣?!?/p>
和從前一樣?
謝晚棠知道,不是的。
可她站在那座不大的小樓前時(shí),千瘡百孔的心,仍然久久不能平息。
即便沒有人說出口,大家也心照不宣的覺得,謝晚棠是賤籍,賤籍是不能和主子一樣住在后院的。
謝晚棠可以接受住任何地方,哪怕是下人房,哪怕是雜役的大通鋪,都不該是這棟小樓——玉章臺(tái)。
從前祖父老國公爺帶回過一個(gè)賤籍的妓子為妾,就住在這兒。
那妾名叫容姬,沒有什么好下場(chǎng),在這“以夫?yàn)樘欤愿笧樘臁钡氖赖乐?,被捏著賣身契如蒲柳玩物,不斷被贈(zèng)送,輾轉(zhuǎn)于權(quán)貴懷中。
在與最后一任主家出門祭拜時(shí),遇到了山賊,主家將她贈(zèng)送給山賊,換取了活命的機(jī)會(huì)。
嬌滴滴的女子,在山間被折磨致死,血染紅了楓葉,卻沒在世道上留下半點(diǎn)痕跡,沒掀起丁點(diǎn)漣漪。
謝晚棠從前是不知道的,落入醉香樓時(shí),老鴇以容姬為戒,教訓(xùn)醉香樓的姑娘:“落入賤籍,命如蒲柳,永無翻身之地?!?/p>
謝家在對(duì)她隱喻些什么?
但,謝晚棠不信命,她也不是容姬,她定能替自己爭(zhēng)取一條活路!
小樓收拾的倒是干凈,小小的廊上,欄桿擦拭的干干凈凈,欄角處,放著一個(gè)白玉瓷的花盆,盆中種著一株牡丹——“貴妃插翠”。
此乃花中之王,放于玉章臺(tái),未免諷刺。
謝晚棠盯著牡丹頓了一下,看下廊下的丫鬟:“翠竹姑娘?!?/p>
翠竹不是原本伺候謝晚棠的,她只是一個(gè)灑掃的丫鬟被臨時(shí)指派給謝晚棠的。
她懵懂的抬頭:“小姐,請(qǐng)您吩咐。”
謝晚棠盯著牡丹:“請(qǐng)把這盆花搬走吧?!?/p>
翠竹望向那株千金難買的牡丹,幾乎是脫口而出:“這是小公爺親自送過來的,為什么不要???”
“不需要了。”謝晚棠輕輕應(yīng)了一聲,推門走了進(jìn)去。
謝知行就站在陰影處,將謝晚棠的話聽得一清二楚。
不需要??
是不需要花了,還是不需要他們了?
兩年前,謝知行答應(yīng)給謝晚棠尋一株珍貴的“貴妃插翠”,可花還沒有尋到,謝晚棠便被貶了。
謝知行卻沒有忘記,他尋了花細(xì)心養(yǎng)著,想等接謝晚棠回來時(shí)送給她,博她一笑。
她居然說不需要!
她知不知道這花廢了他多大的心血!
“哼?!敝x知行握緊的拳頭徒然一松,是謝晚棠自己做錯(cuò)了事情,他冒險(xiǎn)把她贖回來了,她就該感恩戴德了!她有什么資格怨他!
翌日。
謝晚棠推開門時(shí),牡丹已經(jīng)被搬走了,換成了一株同樣價(jià)值不菲的國華初櫻。
謝晚棠沒多看一眼,緩緩下了樓。
翠竹在樓下恭候著:“姑娘,夫人聽說您回來了,在花廳設(shè)宴,讓奴婢帶您過去?!?/p>
“多謝?!敝x晚棠穿著一襲素色的衣裙,墨發(fā)用木簪輕輕挽起,未施粉黛,淡然而又平靜。
“晚棠?!?/p>
花廳門口,謝國公夫人在兩個(gè)嬤嬤的攙扶下,翹首盼望,她望著長廊上走來的瘦弱的女孩,怎么也不敢認(rèn)。
那是她捧在手心里怕飛了,含在口中怕化了,摟在懷抱中千嬌萬寵長大的女孩兒,怎么會(huì)變成這個(gè)樣子。
“晚棠......”謝國公夫人眼淚潸然,伸出手想要摸謝晚棠臉頰。
“奴婢拜見國公夫人。”謝晚棠緩緩屈膝跪下。
謝國公夫人手顫抖了一下,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,現(xiàn)在都不肯叫她一聲娘親了?
當(dāng)初國公夫人承諾過謝晚棠,等到陛下消氣了,她一定想辦法去接謝晚棠回家的。
可是陛下有旨,五年內(nèi)謝晚棠不能改籍,謝家也在刀刃之上,他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(dòng)。
她有什么辦法?
晚棠這是在責(zé)怪她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