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窈窕悄然吁出口氣。

都說“清官難斷家務(wù)事”。

她勸母親“讓父親定奪”，自己卻也沒底，父親和姐姐血脈相連，難免會(huì)心軟。

如今看是她多慮了。

王氏同樣一喜，嘴上還要說：“本就是我教導(dǎo)不力，老爺不怪罪就好?！?/p>

“你這就是妄自菲薄了，她自己心思不正，怪天怪地，也怪不到你身上。”沈長林板起臉，話鋒一轉(zhuǎn)。

“對了，夫人雖退了訂婚信物給周少鈞，可他一個(gè)公子哥，做不了家里的主，為免再鬧出是非，不如我們和周家見一面，寫好退婚書，白紙黑字，將來也有據(jù)可依?！?/p>

“父親所言有理?！鄙蝰厚活h首，“夜長夢多，明日一早我們便去周府?！?/p>

“什么？！”

王氏和沈長林面面相覷。

“你的意思是，你要一同前往？”

“是?！?/p>

沈窈窕語氣平靜，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，但王氏可沒老糊涂，一口回絕。

“我不同意！”

沈長林也滿臉不贊成：“婚煙大事，都是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你一個(gè)未出閣的女兒家出面像什么話?！?/p>

沈窈窕早有預(yù)料，攬袖提壺給兩人倒茶。

茶香彌漫間，她的聲音不疾不徐。

“于規(guī)矩的確不合，可女兒自有道理?！?/p>

“一來我們礙于人情往來，有些話父親母親不好明說，可由我說再合適不過，畢竟我是小輩，他們總得大人不計(jì)小人過?！?/p>

“二來——”

沈窈窕垂下烏睫，不易察覺的顫了兩下，將茶水推給王氏。

“聯(lián)煙是周沈兩家的事，也是我和周少鈞的事，我想親自了結(jié)，斷了自己的念頭?！?/p>

大病未愈，她浸在朦朧燭光中，像是塊潔白無瑕的瓷。

王氏越看越心疼，她女兒難得開口討要什么，她哪說得出半個(gè)“不”字。

一時(shí)頭熱，她一口應(yīng)下。

“那你就隨我一起去吧，不過你得先保證要謹(jǐn)言慎行，免得名聲受損?！?/p>

沈窈窕并無異議，應(yīng)了聲“好”，沈長林不愿拂了王氏的面子，無可奈何的默許了。

萬家燈火盞盞熄滅，京城融入濃稠夜色。

見白氏已有倦意，沈窈窕起身告辭，走出幾步，才后知后覺發(fā)現(xiàn)不見碧桃。

問過丫鬟后，丫鬟解釋。

“方才碧桃姐姐和我們一起守在外頭，可一聽老爺回府了，她就說要走開一會(huì)，不知去了哪?！?/p>

說曹操曹操到。

“小，小姐，我回來了！”

沈窈窕循聲看去，只見碧桃拎著裙擺，氣喘吁吁的跑回來。

“你這是去了何處？”沈窈窕直覺不對，碧桃先是擺擺手，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。

半天她才緩過神，湊到沈窈窕身邊，藏不住的幸災(zāi)樂禍。

“我去給小姐打探消息了，小姐，你知道嗎，大小姐被老爺關(guān)禁閉了！”

沈窈窕輕輕挑眉：“你如何打探到的？”

碧桃背著手，支支吾吾：“我，我去書房外面，偷聽到的......”

果然如此。

沈窈窕無奈，不輕不重的敲了下她的腦袋：“你真是越發(fā)沒規(guī)矩了，下不為例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