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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你有病。
最后的討論結(jié)果是顧隨安委派了一名副隊長,帶著六七個人的小分隊留下來做善后,其余的人都跟著秦?zé)熀蛢蓚€孩子去往更深處的遇難點。
有兩個“山里人”帶路,秦?zé)煾杏X路都好走了許多,她帶著兩個孩子走在最前面,身后緊跟的就是梁九洲和顧隨安。
秦?zé)熀蛢蓚€孩子邊走邊說著話,從他們在山里的生活說到爺爺奶奶,不覺天色漸深,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停下腳步,反倒是始終不敢放緩急促的步伐。
三人聲音不大,伴隨著山谷里的風(fēng)聲蟲鳴,更顯靜謐,交談內(nèi)容連身后幾步遠的梁九洲和顧隨安都能聽的一清二楚。
“爸爸媽媽呢,在外面工作嗎?”
小丫頭本來被秦?zé)熞龑?dǎo)著打開了話匣子,聽到這話又變得怯生生的,先是看了哥哥的方向一眼,接著很快低下頭,看起來非常落寞:“哥哥說,爸爸媽媽很早就去世了,我都不記得他們的樣子。”
秦?zé)焼∪?,不自覺觸及獨屬于她內(nèi)心深處的那一抹柔軟。她緩緩蹲下,對著小姑娘很認真地說:“沒關(guān)系,爸爸媽媽是在天上保佑著你和哥哥,他們在其它地方愛著你們?!?/p>
梁九洲從來沒有見過秦?zé)熌樕下冻鲞@種神情。往常的她雖然十分正經(jīng),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上下班、社交,但她本質(zhì)上卻十分冷漠疏離,刻意和這個世界保持距離,以至于總是不經(jīng)意表現(xiàn)得滿不在乎。
而此時,她眼中是一種近乎悲憫的疼惜,仿佛刻在她展露給世界的皮囊之下,早已烙入靈魂,不輕易示人。
不過短短幾秒,秦?zé)熞呀?jīng)重新站起來,牽著小姑娘繼續(xù)趕路。
“我叫秦?zé)?,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?”
小姑娘好像還不明白方才秦?zé)熢捓锏囊馑?,但很快隨之投入一個新的話題,小孩子情緒來的快,去的也快:“奶奶叫我丫兒,哥哥說,媽媽給我起的名字叫常知雅?!?/p>
秦?zé)焸?cè)頭笑看著她:“真好的名字,那我叫你知雅可以嗎?”
小姑娘很高興:“好!”轉(zhuǎn)而想到什么,有些不解,“爺爺奶奶也知道我的名字,但他們從來不這么叫我,只有哥哥和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,哥哥才會叫我知雅?!?/p>
“我喜歡這個名字,現(xiàn)在多了一個叫我知雅的人?!?/p>
“這樣啊——”秦?zé)熎^,越過小知雅看向一言不發(fā)的男孩兒,他從小丫頭說起父母開始,就一直低著頭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黃昏出發(fā),將近半夜才到那兩個孩子的家。
剛走到附近,就能見到此處受到地震影響,更多的是山石滑落,給樹木、房屋造成的破壞。
兩間小小的土胚房如今已經(jīng)被滾落的山石震碎,依稀能判斷出它此前緊緊依傍著一處山壁壘起來的模樣,如果其中有人,很難再抱有生的希望。
幸運的是,地震爆發(fā)時,兩位老人并不在屋內(nèi)。
佝僂著脊背的老人就坐在距離坍塌房屋的不遠處,看到爺爺奶奶的第一時間,小姑娘先撒開秦?zé)煹氖瞩咱勚苓^去,一邊大喊著“爺爺奶奶”。
可沒等小丫頭撲到兩個老人懷里,先被緊跟其后的哥哥攔下來了,幾個人站定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兩個老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,一個傷在小腿,疏落的點點燈光下可見血肉模糊;一個傷在雙手和胳膊,血印子染滿了衣袖。
崔尋忙招呼醫(yī)護去處理,秦?zé)熌笸松㈤_,站在一邊等,眼睛盯著忙碌的人群若有所思。
梁九洲安排陳關(guān)陳山兩人調(diào)來直升機,先把兩位老人和醫(yī)護送出去,等待的間隙朝角落里的秦?zé)熥哌^去:“想什么呢?”
秦?zé)熓栈啬抗?,打了個哈欠,十分慵懶的語氣:“梁總,我和你有這么熟到要告訴你我在想什么?”
梁九洲眉眼含笑看著她,像是聽不出她話外的意思:“我以為我們已經(jīng)是過命的交情了,原來和秦小姐交朋友條件這么高嗎?”
秦?zé)熝b作不解:“啊……難道不是雇傭關(guān)系嗎?”
梁九洲無辜道:“原來我在秦大研究員的心目中竟然這般淺薄,著實令人傷心啊——”
秦?zé)熒舷麓蛄苛壕胖?,莫名奇妙道:“怎會?梁老板高大威猛學(xué)富五車翩翩君子,真真是淺薄不了一點兒。”
“嘖?!绷壕胖尬⑽u頭,彷佛早就洞察了一切,“辭藻信口拈來,可見心里并不這么想?!?/p>
秦?zé)熜πΣ蛔髀?,梁九洲似乎總是想試探她,扯皮的時候似乎又格外寬容,和外面?zhèn)鞯哪莻€冷面霸總宛如兩個人。
秦?zé)煵恢浪敫墒裁?,也懶得參透他這個人。換言之,如果他真的要干什么,秦?zé)熞蚕鹊弥浪哪康?,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,她不差和他對壘的能力,更沒什么好失去的。
高手過招,一個靠的是沒心沒肺無甚所謂,一個托的是步步為營圈鳥籠中。
“現(xiàn)在出山嗎?”
梁九洲話音一轉(zhuǎn),秦?zé)熞粫r沒有聽明白,啊了一聲,梁九洲才意識到,她似乎已經(jīng)忘記了她以調(diào)研為借口的工作了,眉梢輕挑,提示道:“秦大研究員不是還要調(diào)研來著?”
“啊——”秦?zé)熁腥?,她確實忘了,自然而然作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,臉不紅心不跳:“這個山頭已經(jīng)查過了,我忘記了?!?/p>
梁九洲嘖了聲。
山里的夜晚還很濕冷,行路的時候不覺得,眼下站在山風(fēng)里,身上的汗都發(fā)冷。
秦?zé)熓肿杂X地挪到梁九洲身后,距離他半步之遙:“我怕冷,梁總高大威猛幫我擋個風(fēng)唄?!?/p>
梁九洲在她動腳的時候就猜到她想做什么,大方的將外套脫下來罩到秦?zé)熒砩?,還十分自然地貼著她的肩膀站立:“你倒是不見外?!?/p>
秦?zé)熅o了緊身上的外套,還帶著梁九洲的體溫,十分舒服,再加上一整天走山路的疲倦,現(xiàn)在說話都懶得過腦子:“梁老板是男人,我一個弱女子,偶爾被稍微保護一下下也不算過分吧?!?/p>
“這話,可不像是秦大研究員會說的話,你還是秦?zé)焼??”梁九洲扭頭看她,借著遠處昏暗的光突然瞧見秦?zé)煹碾p頰上都紅撲撲的,眼簾微垂著,似乎疲憊至極搖搖欲墜,“秦?zé)煟恪?/p>
梁九洲察覺到不對勁,探過去的大手還沒撫上秦?zé)煹念~頭,被她啪一聲拍掉,雙眸露出警覺:“干什么?”
梁九洲氣笑,肯定道:“你有病。”
秦?zé)煵粷M地撇撇嘴,努力撐大眼睛維持清醒,脫口而出反駁:“你才有??!”
“都生病了還這么兇?”
梁九洲笑出聲,第一次看到秦?zé)熉冻鲞@么孩子氣的神情,很新鮮:“那我猜猜,你是不是頭暈?zāi)垦!喩戆l(fā)冷,腦門疼但是又想睡覺?”
秦?zé)熌X子反應(yīng)不及,瞪大眼睛盯著梁九州一上一下開開合合的唇,似乎在努力理解梁九洲話里的含義,眼前卻突然一片漆黑——梁九洲溫?zé)岬拇笫诌€是覆上了她的額頭,連帶著她的眼睛。
秦?zé)熋悦院?,好像聽到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說:“秦?zé)?,別用這么嫵媚的眼神看著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