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辭自然也想到了拿人藥方這事兒，一時臉上有些掛不住，只得把鍋都甩出去。

他佯裝大怒道：“這些下人們真是沒規(guī)矩，怎么還能克扣你的碳火呢！我這就去找人給你搬來！”

說完，拉著顧清華離開。

沈如意松了一口氣，關(guān)上了門。

沈辭看著她防瘟疫一般的眼神，心頭苦澀的同時，一陣子自責。

“這些天，我們一心只撲在嬌嬌身上，確實忽視了如意。入冬這么久了，都沒有人給她送碳，天知道這些天她怎么熬過來的?！?/p>

“其他人的碳火，都是從四十天前就燒上了?！?/p>

“這些日子，她每日纏著我們，都沒說起這個事兒，我還以為她就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，才沒事找事，整日跟嬌嬌過不去?！?/p>

“卻沒想到......”

更可惡的是，他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兒給忘了！

現(xiàn)在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拿了人東西沒辦事兒，只得蒙混過關(guān)，埋怨沈如意，“你說這個孩子，也是太不懂事的，屋里沒有碳火，她怎么不跟我們說的呢......”

再一想沈如意就這樣在西風院堅持了四十天，還被迫在大雪中跪了一天一夜，后來又被關(guān)進柴房，沈辭簡直覺得自己混賬到了極致。

明明之前，如意才是他們最寵愛的妹妹的。

事情怎么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？

沈辭想著這些，只覺得心情煩躁。

原本想著讓沈如意去給沈洛道歉、把藥方拿出來給沈嬌嬌治病這事兒，一時間也說不出口。

顧清華也皺著眉頭，說道：“這些下人們是該好好管一管了，今天要是不把這個碳火送過去，咱們也不好開口要方子。”

沈辭揉了揉眉心，“是啊，還是先把碳火送過去吧，嬌嬌的病情等不得?！?/p>

兩人憤然前往庫房，把負責分配碳火的管家給臭罵了一頓，讓人趕緊準備碳火。

顧清華站在門口，也有些失魂落魄，“要方子的事情，就等一等吧?！?/p>

沈辭點點頭，“嗯，一會兒帶著碳火，一起過去，就是委屈了嬌嬌，還要再熬半個時辰。”

他心里，其實想直接跟沈如意要的，可是面子上實在是拉不下來。

因為之前的藥方都是沈如意主動給的。

他從來沒要過，只要他一擺臉色冷落沈如意幾日，沈如意總會拿著禮物來討好他。

但這一次，嬌嬌的病情等不了幾日了。

就等庫房準備好碳火吧。

于是，他對顧清華說道：“走吧，先去看看嬌嬌，沒等到藥方，她心里肯定很難過。”

顧清華深以為然，“她和如意不一樣，本就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，若回了家還被冷落，換誰心里都承受不住?！?/p>

兩人趕緊跑去找沈嬌嬌。

進了屋，沈辭來到沈嬌嬌的床邊，一臉歉疚，“嬌嬌啊，今天晚上有些特殊情況，你只能先忍一忍，等半個時辰之后，我就去給你把藥方要回來?！?/p>

“謝謝二哥，嬌嬌可以忍的?！?/p>

沈嬌嬌心里失望，雙手在被子里死死攥著，但是表面上還是柔弱又懂事地說道：“這么冷的天，二哥與清華哥辛苦了，你們還是早些休息吧，我沒事的?！?/p>

她嘴上說著沒事，眉頭卻擰得緊緊地，還用手捂住了胃，一副強行隱忍的模樣。

“你這個樣子，我們怎么睡得著？”

顧清華看著她這個樣子，心都要碎了，“今天晚上，我留下來陪你?！?/p>

“還是不了，若姐姐知道了，肯定要生氣......”沈嬌嬌嘴上拒絕，卻連續(xù)咳嗽了好幾聲，也不叫丫鬟，故意自己去夠桌上的水，人還差點摔下來。

“嬌嬌！我?guī)湍悖　?/p>

顧清華上前，把她一把撈在了懷里，趕緊拿過桌上的水，一口一口喂給她。

眼睛里，滿是憐惜。

“清華哥，我胃疼?！鄙驄蓩商ы瑴I眼婆娑。

“我給你揉揉?！鳖櫱迦A慌忙放下水杯，把雙手搓熱......

......

冰冷的床上，沈如意凍得睡不著。

于是，點了燈，趴在床上看穴位圖，在自己身上比劃，直到把今天學的東西全都牢牢記住，這才昏沉睡了過去。

誰料半夜，沈辭卻帶著幾個人，抬著碳來了，在外面砰砰敲門。

沈如意深呼吸，壓了心頭的煩躁下床開了門。

沈辭出現(xiàn)在門口，像個不懷好意的黃鼠狼。

“如意啊，以后有什么需要，你一定要跟我說，都是一家人，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生分了呢？”

沈辭看上去要比平常好說話很多，眼睛里還殘留歉意。

要不是知道他為了沈嬌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，沈如意就要信他回心轉(zhuǎn)意，終于記起自己這個親妹妹了。

但不出意外的話，他肯定要還有別的要求提出來，就等著自己吃了他這顆甜棗，上趕著給他搖尾巴。

但現(xiàn)在，愛誰搖誰搖，反正她是不吃這一套了。

“謝謝二哥?！?/p>

沈如意冷淡回應，打了個哈欠之后轉(zhuǎn)身回屋。

甚至連個笑臉都沒給。

沈辭愣住。

就只有謝謝？

沒有一個多余的字了嗎？

原本他還以為，沈如意會像是之前那樣，稍微給點甜頭，就能立即撲上來獻殷勤，討好他呢。

但凡沈如意多說一兩句話，他就能順理成章要藥方。

但現(xiàn)在沈如意這個態(tài)度，倒是讓他不好開口了。

可是嬌嬌現(xiàn)在胃疼得死去活來，而且傍晚他就已經(jīng)答應了嬌嬌，一定要把藥方給她要回去的。

現(xiàn)在，他是好意思也得開口，不好意思也要開口。

最后，只得先示意下人們?nèi)ソo沈如意把火生上。

之后，沈辭才厚著臉皮說道：“如意啊，今天你給嬌嬌道了歉，咱們往后這一家子，也算是闔家團圓了。”

沈如意坐在床邊抬眼看著他，依舊一聲不吭。

沈辭有些尷尬，但還是繼續(xù)說道：“今天晚上，嬌嬌突然胃疼得厲害，我給她配了好幾次藥，也不見緩解。你手上還有偏方嗎？有的話......”

“沒有?！?/p>

沈如意立即打斷了他，斬釘截鐵。

沈辭一僵，狐疑地盯著她，“當真沒有？”

沈如意是不是回答得太快了一些？

不像是真的沒有，反倒是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