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外面人都走光了，段清竹心情依舊不怎么好，怎么可能好？

今天這一仗，自己輸?shù)囊粩⊥康兀?/p>

“可惡！”

“砰”的一聲，屋子里傳來一陣巨響。

段清竹皺眉回頭看去，就瞧見裴望星一個勁的砸東西，瘋狂發(fā)泄著不滿。

“混蛋混蛋混蛋！那個野種憑什么這么跟我說話？他有什么資格？我要殺了他！”

裴望星砸著東西發(fā)脾氣。

裴聽淮沒心情管他，黑著臉坐在桌邊。

段清竹看著這父子倆，表情晦暗不明，咬了咬牙，到底是把雅間的門關(guān)上，朝著二人走去。

“裴大人，星兒，別生氣了，我們不是早就知道孟將軍的脾氣嗎？如今她還有晏隨和孟知舟撐腰，唉，真是......”

氣頭上的裴望星直接接話。

“別提她！她就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！”

......

御書房。

“罪臣孟沉叩見皇上！”

孟沉恭敬跪下，對著龍椅上的大燕帝行禮。

大燕帝面色平靜，不見喜怒，卻自帶一股威嚴(yán)。

他漫不經(jīng)心的看了一眼孟沉，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來，話卻是對孟沉說的。

“平身吧?！?/p>

“謝皇上！”

孟沉面上除了恭敬，并無別樣情緒，緩緩起身，就這么站在原地。

旁人看了，怕會認(rèn)為她是被皇上的威嚴(yán)所震懾。

只不過大燕帝看了一眼孟沉微垂的臉，并未從這女子臉上看見半點害怕，心里也挺驚奇，實在是孟沉變化太大。

要知道，流放之前，甚至在孟家一家子罪名坐實發(fā)配邊疆之后，孟沉的脾氣都未曾改變。

那時的孟沉言行舉止頗有乃父之風(fēng)，大方敞亮，有話直說，可跟眼前這個言行拘謹(jǐn)?shù)呐油耆幌?.....

唉，到底是變了。

看來在嶺南也是吃了不少的苦。

大燕帝心中感慨，不過面上沒有表露半分。

對于孟家，大燕帝心里是惋惜的，可錯了就是錯了，當(dāng)年流放孟家所有人，大燕帝也沒后悔過，只是有些恨鐵不成鋼。

但都過去六年了，再加上孟家在嶺南也沒閑著，努力幫著打擊胡人，盡心盡力，還屢次立功，連孟沉這孟家女兒都上了戰(zhàn)場。

甚至孟沉收養(yǎng)的養(yǎng)子也年輕有為，替大燕保衛(wèi)疆土，大燕帝心中也頗為感慨。

想到這些，大燕帝臉色微微緩和，放下手中奏折，對著孟沉問。

“你這孩子，多年未見，是比以往安靜了些?！?/p>

孟沉又將頭低了兩分，恭敬回應(yīng)。

“多年未見皇上，今日榮得皇上召見，罪臣孟沉心中激動，又不敢逾矩，還請皇上見諒?！?/p>

“你這孩子......”

大燕帝無奈嘆了口氣。

“對了，你父親兄長他們在嶺南過得如何？嶺南瘴氣之地，又有胡人騷擾，日子不好過吧？”

這是在試探還是單純的感嘆？

孟沉可不敢奢望皇上會真的心疼他們孟家人，君是君，臣是臣，孟沉都在邊疆戰(zhàn)場上經(jīng)歷多少生死了，這點規(guī)矩怎會看不清？

所以態(tài)度依舊恭敬有加，語氣則是帶著一絲受寵若驚。

“勞煩皇上記掛，我們一家人在嶺南過得還行，雖是瘴氣之地，還有敵人入侵，但能吃飽能穿暖已然足以，父親兄長本就是武將，戰(zhàn)場上，這些都算不得什么，只是......”

“只是父親兄長時常因為當(dāng)年朔陽一役的過失，心中愧疚，日日反省，若當(dāng)初能更加小心，肯定不會釀成大錯，為了將功贖罪，父親兄長每次在戰(zhàn)場上都奮勇殺敵，皇上能稍微原諒他們一二分，父親跟兄長便心安了?！?/p>

大燕帝這一下是真意外了。

在找孟沉進(jìn)宮之前，他也派人暗中打探一番，知道孟沉回了京城之后與六年前變了不少。

但也著實沒想到，當(dāng)著自己的面，孟沉還能如此沉著冷靜，言語之間處處透著令人憐惜的謙卑。

要知道，當(dāng)年孟家被流放的圣旨一下，孟沉可是想盡法子要進(jìn)宮求情，只是都在自己的授意下被裴聽淮攔住了。

當(dāng)年的孟沉膽子多大呀？做事毫無顧忌，如今說話滴水不漏，大燕帝一時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遺憾。

大燕帝沒說話，默默的盯著孟沉看了好一會兒后，嘆口氣說道。

“看來你們確實在嶺南吃了不少苦，朕知道你的性子，六年前你雖已經(jīng)為人母，但你本性是個活潑直爽的?！?/p>

“如今當(dāng)著朕的面回話也這般小心......罷了，知錯就好，你在嶺南還立了戰(zhàn)功，還有你收養(yǎng)的那個孩子，叫孟知舟來著？不錯！”

大燕帝口吻中只重點提了孟沉和孟知舟，至于孟沉的父親兄長，只用一句“你們”帶過。

孟沉便知道，皇上如今的容忍底線在何處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卻并沒打算寬恕。

但夠了，孟沉見好就收。

反正已經(jīng)試探出了皇上對家里人的態(tài)度，一時半會兒還是沒原諒父親跟兄長。

罷了，只要自己跟知舟能入皇上的眼，再找到證據(jù)替孟家翻案，早晚能重新俘獲皇上的心！

孟沉拱手欣喜道。

“皇上謬贊了！罪臣做的都是應(yīng)該的，知舟那孩子能入了皇上的眼，也是那孩子的福氣?！?/p>

大燕帝還算滿意孟沉的回應(yīng)，能明白自己言語中的忌諱，主動避開孟家其他人，還算不錯。

想到孟家人在嶺南的戰(zhàn)功，大燕帝還真有幾分惜才之心，聽話的武將自然是有，但能打仗，還聽話的武將更是難得。

孟家若能老實規(guī)矩，繼續(xù)在嶺南替自己守著疆土，尋著機(jī)會，自己定然不會虧待了他們。

要是孟沉和那個孟知舟有能力，可以暫且重用一番，考教考教。

“孟沉，你既然已經(jīng)回到京城，孟知舟也算是個人才，那你們就安心待在京城，朕會賜你們一座宅子。”

“不過你也知道，孟家是被責(zé)罰流放去嶺南的，你的身份還是不要在京城公開的好，左右你有一個爭氣的兒子，在京城日子也不會難過，你可愿意？”

孟沉的手微微緊了緊。

皇上的意思是，不讓自己表明是孟家女？

或許是心里有氣，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見不得人，孟沉沒有立刻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