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臺之上。

嚴(yán)松江笑呵呵的捋著胡子，萬分滿意。

他之所以出這道數(shù)算題目，主要原因還是那小子既然來了，竟聽的昏昏欲睡。

就......有點(diǎn)氣！

若是其他讀書人聽的要睡著了倒也算了，可這小子畢竟是他的關(guān)門弟子。

竟敢出神？

于是，帶著些許的氣憤，他出了這道數(shù)算題，同時也有考究一下這小子的數(shù)算能力。

結(jié)果，超乎預(yù)料。

算的太快了！

在他看來，他這邊可能剛出完題，那小子就給出了答案。

要知道，就算這題不難，讓這大梁數(shù)算最厲害的戶部尚書于震來算，至少也要七八個呼吸的時間??！

天才啊！

接著，他若有興致的看起了熱鬧。

若是于震那老小子在場，他非要嗆幾句不可。

但于雨凝畢竟是小輩，他身為長輩不好瞎摻和。

“很為難嗎？”

場中，李序勾了勾手：“于姑娘，附耳過來?！?/p>

于雨凝猶豫了下，小心的湊了過去，保持一尺左右的距離。

李序壓低聲音開口。

“我知道你有點(diǎn)為難，畢竟現(xiàn)場這么多讀書人，但別急?！?/p>

“這樣，我給你留幾分顏面?！?/p>

“咱們出去找個沒人地方，只要你給我鞠一躬，道個歉，這事就算了?！?/p>

“如何？”

聞言，于雨凝眼睛一亮。

相比于擁抱，只是鞠躬而已，根本不算事。

但很快她就反應(yīng)過來。

眾目睽睽啊，即便去了沒人的地方，落在眾人的口中，那也成了她擁抱了李序。

無論是前者、后者，皆丟人！

但相比起來，后者還是更好一些的。

至少，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干凈的！

日后若有機(jī)會，與那麻衣公子解釋一番即可。

猶豫過后，她輕輕點(diǎn)頭，跟著二人便走了出去，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。

四周安靜下來。

李序站直了身子，靜等道歉。

于雨凝瞧著那張還算不錯的面孔，一萬個厭惡，突然很想跑路。

但她知道，如果就這樣跑了，整個于家都會跟著丟人。

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氣，沖著李序微微躬身：“對不起，我錯了。”

“錯哪兒了？”李序立刻催問。

“你......”

于雨凝氣急，強(qiáng)忍著道：“我......我不該折辱你不會數(shù)算?！?/p>

李序緩緩點(diǎn)頭：“這還差不多，好了，此事揭過。”

很快，二人又返回場地。

眾人看著于雨一臉的羞憤，而旁邊的人則擦了擦嘴，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，都有點(diǎn)懵。

這兩個人出去后，到底做了什么？

該不是真的擁抱了吧？

或是這那小子提出的第一個要求？

而感受著四周如同窺視的目光，于雨凝再也忍不住，淚珠子嘩啦啦掉落，捂著嘴跑開了。

李序也清楚是非之地留不得，便沖著眾人拱了拱手。

“抱歉了，嚴(yán)老、諸位，吾還有事，就先告辭了?！?/p>

說著，也加快腳步離開了。

不多久。

無名小院的房門被敲響。

剛睡著的李序被吵醒，有些不耐煩。

可仔細(xì)一想忽然察覺到異常。

沒有人知道他的住所，那門外之人也就不用猜了！

他有些煩悶，卻又無可奈何，只好走過去開門。

不意外的，正是嚴(yán)松江。

他耷拉著臉，微微點(diǎn)頭：“嚴(yán)老！”

“哈哈哈！”

嚴(yán)松江一陣大笑，提著一只燒雞、兩壺酒走進(jìn)院子。

李序只好關(guān)了門，坐在對面。

“嚴(yán)老，小子不喝酒的?！?/p>

“喝，今日老夫高興，必須要喝！”

嚴(yán)松江的喜悅溢于言表：“不喝的話，老夫可就不客氣了，把你的身份告訴李家！”

成！

算你厲害！

李序只好揭開泥封，咕咚咚灌了一大口。

味道不是特別的辛辣，甚至有點(diǎn)淡，于是喝完之后，他的表情看起輕飄飄的，沒事人一樣。

嚴(yán)松江見狀，更是大悅！

“好，好好好，讀書人哪里有不喝酒的？越是喝酒文采越是飛揚(yáng)激射！”

二人喝了一會，嚴(yán)松江已是酒色上臉，而對面的李序依舊沒事人一樣。

“好酒量！不愧是老夫的弟子！”

嚴(yán)松江滿意的點(diǎn)頭，旋即嚴(yán)肅道：“秋闈在即，有幾分把握？”

“沒太大的把握?！?/p>

“沒事，改日老夫找?guī)滋字扒镩澋木碜?，你學(xué)習(xí)一下，應(yīng)該可以考中?！?/p>

“這......”

李序張口結(jié)舌，心下是一陣感動。

這老匹夫雖然臉皮厚，可這么久以來，還是第二個讓他感到溫暖的！

“那就多謝您一番苦心了?！彼傲斯笆?。

與此同時，于家。

家主于震本在戶部當(dāng)值，聽到消息后，幾乎想也不想，一路飛奔回到家，直奔后堂。

“老爺，老爺，怎么了！”

“讓開！”

于震手提軟鞭，砰的一腳踹開了于雨凝的房門。

所見之下是于雨凝坐在椅子上，微微垂著頭，臉色早已哭花！

那模樣，堪稱是梨花帶雨，楚楚可憐！

然而，即便如此，于震依舊沒有半點(diǎn)心態(tài)，大步走過去后，啪的一鞭子揚(yáng)起就抽了過去。

“??！”

于雨凝一聲慘叫，癱坐在地上，淚珠子更是如斷線一般滑落。

“你以為老子真的不敢抽你嗎？??？”

于震怒氣迸射，徹底氣炸了！

上一次，因?yàn)槟锹橐鹿拥氖虑?，他也?zhǔn)備抽鞭子的，當(dāng)被兒子勸說了一嘴，說怕破相什么的，他也就忍了下去。

對于這個寶貝閨女，他是真的喜愛，也舍不得打。

可今天這件事，實(shí)在是忍無可忍。

光天化日之下，眾目睽睽，竟與男子擁抱！

甚至......還有可能親吻了！

于家可是詩書世家啊，最是注重禮儀傳統(tǒng)！

這不爭氣的閨女，算是徹底把于家的臉面給丟光了！

啪！

又是一鞭子過去。

癱坐在地的于雨凝卻是強(qiáng)忍著，唯有淚水徹底不受控制。

她緩緩抬起頭，嗚咽著道：“爹，女兒還是清白了，什么都沒做，只是對那李序鞠了一躬而已！”

“鞠躬？誰信??！”

于震怒吼，忽的反應(yīng)過來，雙眼瞪大：“你說什么？李序？李正初家里的那小崽子？”

“是啊，就是他！”

于雨凝哭的更甚了：“當(dāng)時他與女兒打賭，還激將女兒這才女浪得虛名，女兒沒忍住，就......與他打賭了！”

“好好好！你先等著，老子回來再教訓(xùn)你！”

這一刻，于震狀若瘋癲，雙瞳如血：“好啊，好一個李家，李正初。”

低聲咆哮間，他一個箭步?jīng)_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