鄉(xiāng)間的田埂上，祁小艾像是做錯事的孩子，垂著頭，跟在方卓身后。而方卓，則是扛著工具，拎著那空竹簍子，緩緩的走著。

自己一個人時，倒不在意吃什么。弄點(diǎn)野菜，就著地瓜也能對付。家里米缸早就見底了，在自己的記憶，這段時間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。

作為一個男人，自己吃苦無所謂，打拼那么多年，他什么苦都吃過。但現(xiàn)在有媳婦了，雖然是假結(jié)婚，但總得讓人吃點(diǎn)好的吧？

兩人回到家中，家還是那個家，卻被祁小艾收拾得井井有條，雖然簡陋，卻有了家的味道。方卓將工具放下，打開陶缸上的木板。

一股淡淡的霉味混雜著泥土的氣味直沖鼻孔。

從里面挑出幾塊番薯，方卓皺了皺眉頭。

“晚上就吃這個?。俊逼钚“吡诉^來，看著那布滿了泥土的番薯，皺了皺眉頭。

“嗯，沒辦法，本來還打算給你弄個魚湯，這不是跑了嗎？”方卓有些無奈的說道。

祁小艾沉默了片刻，然后說道：“你干一天活了，你歇會，我去燒火，我來做吧?！?/p>

方卓愣了一下，看著祁小艾轉(zhuǎn)身走向灶臺的身影，笑了笑。雖然說是下放的知青，但也并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什么都不會。

火光映照下，兩人的臉龐顯得格外柔和。方卓不時地往灶膛里添著柴火，火苗跳躍著，發(fā)出噼啪的聲響。

祁小艾則在旁邊洗著番薯，動作十分生疏僵硬，方卓看出不對勁了，連忙走上前去。

“我來，你燒水，燒好了先囤一壺用來喝，有熱水瓶！”

祁小艾說道：“煮個番薯而已，我會的。”

“干吃太噎了，我給你做個番薯雜糧煎餅，你去燒水就好。”

“哦！”

祁小艾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她本來就不會做飯，更別說做煎餅了。

.......

方卓從祁小艾手中接過番薯，麻利地洗去上面的泥土。打開櫥柜，從里面找出一小袋雜糧，這是之前剩下的，一直舍不得吃。

“小艾同學(xué)！”

“哎！”

“屋后的菜地，給我拔一株白菜過來?！?/p>

“沒問題！”

兩人一問一答，沒覺得有什么不妥。

方卓將雜糧仔細(xì)地淘洗干凈，在小院中的石磨中，開始慢慢地磨成粉。祁小艾在旁邊看著，心中充滿了好奇。方卓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十分熟練，似乎已經(jīng)做過很久了。

“需要我?guī)兔?？”祁小艾忍不住問道?/p>

“不用，我一個人就行?！狈阶啃χf道。

祁小艾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轉(zhuǎn)身走向灶臺。她看著灶膛里的火苗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
方卓將磨好的雜糧粉和番薯泥混合在一起，加入適量的水，攪拌成糊狀，又加了點(diǎn)碎菜葉子和鹽。

把鍋里的水舀干。等鍋燒熱后，滴了點(diǎn)油，本來想多點(diǎn)油，個那油罐子，早就見底了。他只得苦笑，舀起一勺雜糧糊倒入鍋中。

“刺啦”一聲響，雜糧糊在鍋中迅速攤開，形成一張薄薄的餅。

方卓用鍋鏟輕輕地翻動著餅，讓它均勻受熱。很快，一張香噴噴的番薯雜糧煎餅就做好了。

“好香啊！”

祁小艾聞著空氣中的香味，湊了過來，此時，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話——化腐朽為神奇。

香噴噴的番薯雜糧煎餅起鍋，方卓將煎餅放在盤子里，端到了桌子上。忙碌一天，此時天色已經(jīng)完全黑了，煤油燈下，兩人圍坐在桌子旁，方卓將煎餅撕成兩半，一半推到了祁小艾的面前。

“吃吧，別嫌棄，將就著吃點(diǎn)。明天，我去供銷社弄點(diǎn)糧食回來。”

“我有糧票，我?guī)砹?，等下我拿給你?！逼钚“贿呎f著，一邊咬了一口，頓時，她的眼睛就亮了起來。

“嗯，好吃，沒想到你還有這絕活？”

方卓也咬了一口，卻是皺了皺眉頭，手藝退步了好多，遠(yuǎn)么有自己擺攤時的手藝好。終究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，調(diào)味品太少，只有鹽，能做成這樣，已經(jīng)算不錯了。

“一般吧，比我擺攤時的手藝差多了?！狈阶孔匝宰哉Z的說道。

“擺攤？”

方卓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連忙說道：“沒什么，快吃吧，吃完早點(diǎn)睡，明天我還得去干活呢，那老書記可是給我限定了時間的，要完不成，得扣我分?！?/p>

“哦......”祁小艾低聲說道，埋頭吃了起來。

吃完后，祁小艾站起身來。

“你去洗洗，早點(diǎn)休息吧，明天，你出工，我去供銷社換東西?！?/p>

方卓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就一個盤，兩雙筷子而已。他去洗了把臉，泡了腳，便進(jìn)里屋去了?？粗鞘帐案蓛舻拇蹭仯厦娣胖鴥纱脖蛔?，此時此刻方卓有點(diǎn)犯難了。

“等下該怎么睡?。烤瓦@么一張床。”

外屋中，祁小艾收拾好了，紅著臉正準(zhǔn)備進(jìn)里屋，正好與從里屋出來的方卓撞了一個滿懷。

小姑娘的臉更紅了，垂著頭沒有說話。

“我...我去弄點(diǎn)干稻草來，在地上打個地鋪，你先休息。”方卓說道。

方卓說完就出去了，很快抱著一堆干稻草回來，在里屋的床邊一側(cè)鋪了起來。祁小艾站在門邊，就這樣看著。

“你睡床上吧，我打地鋪就行?！狈阶夸伜玫静莺螅D(zhuǎn)身對祁小艾說道。

“沒想到你這人還真的挺守信用的?！逼钚“_口說道。

方卓將自己的被子扯了下來，說道：“快點(diǎn)休息吧，等你以后回城了，看上某個帥小哥，至少你可以用假結(jié)婚脫身，身子是干凈的，就有從頭再來的機(jī)會。”

祁小艾沉默了，沒有說話，只是有些牽強(qiáng)的笑了笑，爬上了床。

一個睡床上，一個睡床邊。熄燈后，屋內(nèi)變得極為安靜，兩人都沒有說話，但卻能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。

這家伙，這種情況下，怎么還能睡得著?。科钚“念^有些亂，方卓太君子了，反而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對他一點(diǎn)吸引力都沒有。

嗯！肯定是他不行...

想著想著，困意襲來，祁小艾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
夜深了，里屋內(nèi)傳來了一聲悶響，緊接著，就是方卓的哀嚎聲。

“哎呦，祁小艾，你睡個覺還能滾床下來，砸死老子了?！?/p>

屋內(nèi)，祁小艾迷迷糊糊的說道：“別吵吵，睡，睡覺！...”

此時，天氣還未回暖，迷糊之中，祁小艾鉆下意識的鉆進(jìn)了地鋪的被窩內(nèi)，像一只樹懶一般抱住方卓......